金碧辉煌的朝臣心中窃笑。
站在夏侯逸身后的素色青缎朝臣却是汗流浃背。
果然,霍凤眉眼发冷,“不知相爷有何指教?”妈的,她刚才已经够忍气吞声,怎的他还不罢休了,当她没脾气是不是!
夏侯逸不惧不怕,淡道,“金椅是陛下特地赐给帝师大人的,帝师大人不请奏陛下擅作主张,未免太不将陛下放在眼里了吧。”
霍凤闻言一怔,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欺君之罪非同小可。忽的想起她的前辈连陛下都敢踹,搬动一张椅子而已……心中微定,她轻轻而笑,“陛下宅心仁厚,视臣民如子,怎会因为这件小事而生霍凤的气,相爷未免也低估陛下了。”
她面上含笑,话语也说的轻柔,但她周身却陡然生出一抹不怒而威的气势。
全场俱凉。
胆子小的人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夏侯逸脸色微变。
这种气势唯有霍凤才会拥有,难不成他猜错了?
“老师说的极是。”一道清亮的嗓音蓦然响起,霍凤抬眼望去,大殿之上不知何时抬了一方软轿,软轿四周都挂着翡翠玛瑙制成的璎珞,大殿之上有风拂过,丁丁当当的好不悦耳。
轿帘掀开,走出一个人来。
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上龙形狰狞,龙须纤毫可见,愈发衬托来人肤色白皙相貌俊雅出色。
果然,真的是那个人啊。霍凤甚至可以听得见自己的悲叹声。
“参见陛下!”
夏侯逸高呼一声,双膝跪倒仆地,全场不管是素色青缎还是金碧辉煌者,立刻呼噜噜的跪了一地。
“参见陛下!”
霍凤扭头一看,全部刷拉拉的早都跪下了。该不该跪?她略一犹豫,忽的只觉得小腿猛地一酸,脚下微一趔趄,就地往下重重一仆。
“众卿平身。”司马天熙略扫全场,最后落到一抹素色青缎之上,俊雅的眸里微闪过一抹厉色,随即归于无形恍若春风。他走下大殿,非常亲热的扶起霍凤,“老师,孤不是特许你不跪的么,你我之间怎需如此拘礼?”
肩膀被人用力扣住,肩膀微痛,霍凤不由自主起身。
四目相视。
那双俊雅眸子清澈如水,丝毫没有沉溺于酒色之人的混沌。这样的人,怎么说也不该是传说中那个懦弱无能的天启男帝。
天启王朝历经七朝,其中六朝都是女帝当政,据传建国之处天降神迹寓言女子方能保天启王朝平安康泰,偏偏先帝所出膝下无女唯有一子,便是司马天熙。
司马天熙以男帝之姿入鼎王朝,下自贩夫走卒上至三朝阁老,反对声浪极大。而霍家乃是开国元勋,又与皇室脱不了关系,先帝去世之前将帝师之位托付给霍凤之父霍大将军,名为帝师,实则辅佐摄政,四年前霍大将军伤重而死,霍凤接任帝师,自此脱颖而出。
霍家的权势如今已经算是如日中天,说句不中听的话,若是霍凤想废帝夺权也绝非易事。
那日她在街上偶遇过司马天熙之后,便曾经细细问过沈今天启王朝若干事宜,可正因为如此,她更加一头雾水。若是真如沈今所言,这先帝这么做完全是将自家的江山托付给了外姓人,但这样的话,她就不担心自己儿子的位子会被别人夺了去?
心念辗转,她双腿发软往地下一跪,“微臣是臣子,臣向君行礼,是礼数是道义更是微臣对陛下的赤胆忠心,微臣岂敢与陛下比肩。”
司马天熙哈哈大笑,“老师真是爱开玩笑,来来来,孤王昨日刚配好了上好的胭脂,还请老师帮我看看。”
说罢就拉着霍凤往大殿上走,霍凤身不由己只有被他拉着,一路走到他刚才坐的轿子前。轿帘一掀,她不由吃惊。
轿子不是空的,里面居然还坐着个人,一个清丽脱俗的女人。
格妃本是满面含笑的娇声道,“陛下。”抬眼一看见陛下身边的霍凤,吓的嘤咛一声身子软倒,花容失色,“妾身见过帝师大人,妾身马上离开,马上离开。”
霍凤平素就极讨厌她们后宫干政,也曾三令五申。她近日听说霍凤身体有恙不能上朝,特地缠着司马天熙要来朝殿见识一下,没想到运气那么不好,一来就碰见了霍凤。
司马天熙忙安抚道,“爱妃莫要慌张,快让老师看看你脸上的胭脂。老师你看,爱妃肤若凝脂,我特以桃色为底杏色为面……”一通胭脂的知识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说的霍凤面容有些呆滞,回头一看却朝堂之上所有人神色都淡定的很,仿佛习以为常。
难不成是她想错了,这司马天熙好的不是女色,而是胭脂?难不成这司马天熙果然是个昏君?
霍凤咳了声,打断司马天熙的话,“陛下的胭脂调的果然是好。”
“老师谬赞了。”司马天熙闻言立刻喜笑颜开,挥手让格妃退下,“老师,你上次给我找的胭脂古法,尚缺龙血为引。这等子奴才们,办个事也不甚牢靠,到如今都不曾寻到。老师你看该如何是好?”
什么,龙血?霍凤张口结舌。
“后来孤一想,孤乃是真龙天子,也算是龙,所以特地割臂滴血一试,没料反倒污了那胭脂。”说到最后,居然颇为扼腕。
霍凤震惊的看着他撩起手臂,手臂之上明显有一道划痕,划痕刚刚结疤煞是显目。吓的后退了步。这人是疯子么?
心中忽的腾生出一股怒气来,这样的人,怎配是一国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