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眼见着蜀中兄弟的刀光向司马错劈去,顺势就是一掌,直直的劈向蜀中兄弟的刀,刀转向,刀光亦转向,司马错再次避开死亡。
蜀中兄弟被军师那一掌劈在刀上,力气已经衰竭,人也已经落地,站在火堆旁边,双眼冷峻。
军师在劈出那一掌之后,束腰剑也已经出鞘,剑一出鞘,迎风招展,“噌。”一声响便已经绷直,就像是一柄从剑鞘中拔出的剑一样……
蜀中兄弟见军师的剑已经出鞘,眼角不禁一阵抽搐,口中吐出一阵凉气……
军师是谁他们知道,虽然司马错不知道。
军师武功究竟如何,他们也知道,虽然司马错还是不知道。
就在军师刚才出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认出来。
谁还会一身白衣出没于军旅呢?谁还会将一柄剑藏于腰际呢?
在那个时代,只会是他,也只有他……
军师的剑已经向他们刺来,隔着中间一堆篝火刺来,剑还未到,剑所激荡起来的剑风已经先至,瞬时间剑风就已经穿透那堆篝火,火焰从中一分为二,倒向两边,蜀中兄弟立时在军师剑下暴露无遗……
但是高手终归是高手,蜀中兄弟能够名扬天下也不是浪得虚名,不是靠吹嘘就能吹出来的,手底下也是有真实货色的……
只见军师的剑风刚一穿透篝火,两人便立地齐齐飞起,一招旱地拔葱,一跃丈余高,堪堪避开军师那凌厉的剑锋……
军师见蜀中兄弟凌空飞起,立马收剑回招,就在那回招的一瞬间,蜀中兄弟的刀光以至。
就在军师的剑风飞向蜀中兄弟的时候,蜀中兄弟凌空飞起,凌空飞起的时候,两柄雪亮的刀横空劈出,一上一下两道。刀光瞬时就至军师面前。
就像是二老虎和四老虎劈向林玉箫的那一刀一样,蜀中兄弟的这两刀也这样劈向军师,军师用的也是剑,军师也是个剑客,只不过他却没有向林玉箫一样凭空卧倒。
他身后就是司马错,林玉箫身后是玉箫山。
玉箫山是一座山,一座巍峨高耸的山,不怕刀光的损伤。
司马错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是会被刀光损伤。
玉箫山就算是被损伤也不会有什么后果,可司马错不一样,他是几十万大军的主帅。
国家不可一日无主,三军不可一日无帅。
所以军师不能躲闪,只能将剑立在胸前,硬生生的接住蜀中兄弟的刀。
双刀。
蜀中兄弟的刀已经劈在军师的剑上,军师的剑也已经交织在蜀中兄弟的刀中。
“好一个舍身护主。”蜀中兄弟冷笑道。
军师不管。
蜀中兄弟却已经又再次开口:“若是你能这么护真正的主,那该多好。”
军师已经发怒,一发怒,手上的力气顿时大增,软剑立时向外拱起,军师双手握剑,一只手握住剑柄,另一只手夹住剑尖,一柄剑立时成一张弓行,将蜀中兄弟的刀光弹出……
蜀中兄弟刚一落地又立马直直飞起,避开那两道。弹回的刀光,刀光瞬时冲向人群,消失不见……
刀光已经消失,剑影忽然又起。
蜀中兄弟的刀光消失,军师的剑影又起。
这次军师是一阵猛攻,一路挥剑直向蜀中兄弟,招招都是杀招,招招都不留后路,蜀中兄弟一路往后退,以避开军师那强横无比的招式……
眨眼间,三人已经来回百十余招,仍不见胜负,看得司马错直伸舌,也看得秦军直呼痛快……
军师的招式已经微弱,挥出的剑风也越来越像三月的春风。
三月的春风只会让人觉得舒服,而不会有什么伤害。
此时的蜀中兄弟就是这种感觉。
他们感觉到军师的招式已经逐渐慢了下来,于是他们的攻击开始了,真正的攻击到现在才算是真正的开始。
刚才他们只是在退守,算不得攻击,最多只能算是防守,而现在他们才算是真正使出他们的本领。
杀人的本领。
只见两人一上一下,一前一后的相互配合着,一刀接着一刀,一招接着一招,一道。光影接着一道。光影的攻向军师,军师已经招架不住,也在开始防守,也在开始后退……
世界往往就是如此的奇特,前一刻或许你还是位及显赫的王公大臣,下一刻或许你就是人尽唾骂的阶下囚。
上一刻军师还在不可一世的攻击,而这一刻却已经处于劣势在防守。
军师也在后退,凌空后退,就像是刚才的蜀中兄弟一样,只不过他却没有蜀中兄弟那么从容镇定,那么毫无顾忌。
军师的后退显得有些慌乱,招式间明显露出些许不足,往往被蜀中兄弟立时察觉又立时攻击。
军师的后退还有一些后顾之忧,身后便是大将军司马错,自己要是招架不住,亦或是蜀中兄弟突然杀将过去,这几十万人该怎么办?自己的事情又该怎么办?
这一切的一切都使得军师出招不是那么便利,但是他还可以招架,至少现在还是可以招架的,至于以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既然今朝有酒那就今朝先先醉了吧,至于明日的忧愁那就明日再去管他吧。
谁又说得清楚你究竟能不能活得过今晚呢?
蜀中兄弟是这么想的。
今天还活着就要为国为家做一些事,至于明日,明日的事明日再说。
说不定今晚就过不了。
过不了最好,一死百了,什么都不用再管。
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但是军师却不是这么想的,他要活下去,他还有很多事情还没有做,如果这些事情没有做的话,他死也不会瞑目的,若果这些事情已经完成的话就是要他立马死,他也不会眨眼皱眉的。
至于司马错、死马大将军,只不过是自己的一颗棋子而已。
棋局还没有胜利的时候,棋子是决计不能失去的。
那棋局胜利胜利之后呢?
胜利之后的事情他还没有想过,这么多年了,他都没有想过胜利。
所以蜀中兄弟的刀越来越快,越来越疾,军师的后退越来越慌,越来越乱……
蜀中兄弟的嘴角已经微露笑意,照此下去,百招之内,军师必将毙命。
军师也微露笑意,只不过是在心里,照此下去,要不了百招,蜀中兄弟必将丧命……
军师已经退到司马错的大帐外,就是刚才司马错站立的地方,只不过司马错是在地上,军师是在空中……
军师已经退无可退,所有的人都已经看见,司马错已经看见,秦军士兵已经看见,蜀中兄弟也已经看见……
唯有军师没有看见。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或许不是……
于是,秦军士兵惊呼,司马错惊叹,蜀中兄弟惊笑。
军师呢?
军师暗笑。
看见军师已经陷入绝地,蜀中兄弟的刀来势更急,浑身力气只保留最后那一丝……
军师却使出了浑身力气,但也难避免空门大漏……
蜀中兄弟的刀更加的威猛,最后一丝的力气也已经加了进来,整个人就像是一根离弦的箭,直直的射向军师……
誓要将其碎尸……
秦军的呼声更高了,司马错的惊叹声也已经出口,军师的笑声也露出了嘴角……
就在蜀中兄弟认为军师将必死无疑的时候,就在司马错认为自己今夜在劫难逃的时候,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胜负以分的时候,军师的空门忽然不见了,一瞬间就不见了,蜀中兄弟在哀叹,司马错在惊喜,秦军士兵是惊异,军师在微笑……
“你会后悔的。”这是蜀中兄弟最后的话语。
“你会后悔的。”这是军师的剑在穿透蜀中兄弟身体时壮士的遗言。
你会后悔的……
谁会后悔?
谁也不知道……
“你会后悔的。”说完这句话,蜀中兄弟身影便不再动弹,军师的腰中束剑已经刺透了两人的胸膛,两人没有惊讶,没有惊慌,因为这种结局两人早就知道,在出发来秦军大营时就知道,在和军师第一招过招时就知道,两人淡然一笑,朝着天空长啸一声,訇然倒地。
军师缓缓拔出剑,慢慢擦干净,重新插回腰间,转身对着一脸愕然与害怕的司马错道:“还望将军可以厚葬他们。”说罢转过身离开。
司马错忙道:“军师。”
军师道:“将军不用害怕,今晚不会有事了,多加派一些护卫便是,明日就要大战,希望将军可以好好休息,我先告辞了。”
说罢,走出了司马错的视线,不再转头。
戌时将尽,风又起,空气中隐隐留有一丝血腥,那一弯新月又出现在淡蓝的夜空,静静的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