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语正扶着母亲坐在不远处的小茅屋门口晒太阳,面上掩不住的喜悦之情,见到她进来,浅语激动的连忙招手:“小姐!这边。”
琳琅走过去,疑惑的问道:“娘,这是怎么回事?”
凌夫人殊无喜色,微微皱着眉头,声音平淡的说道:“琳琅,你爹今上午过来了,说我们这儿太旧了,是他疏忽了我们的生活,接着便派了这些工匠过来,说要另给我们起房子。”
琳琅尚未说话,浅语似是带着埋怨说道:“老爷本来要给我们换个院子的,谁知夫人偏偏不让,老爷便只好令人从新起房子了!”
琳琅没有理会浅语,而是问道:“那娘答应了?”
凌夫人苦笑道:“我答不答应有什么不一样吗?”
琳琅微微沉默,道:“我去找他!”
话音未落,外边传来一声急切的喊声:“芝儿!”却是叶尚书大步迈进门来,正朝这边走来。
琳琅看向叶尚书,与那日在书房见到的有所不同,那一日他浑身都是凌人的气势,眼中根本没有她们母女,今天叶尚书则是一身普通的青布衣衫,衬得身形清瘦颀长,头上也只缠了一尺青布,看起来就像一个儒雅书生,精明的眸子软了下来,倒是平易近人了不少。
只是他这幅打扮,这是要做什么?
琳琅不动声色,叶尚书早已上前握住了凌夫人的手,不顾凌夫人紧皱的眉头和撇开的眼睛,急切的说道:“芝儿,起来让丫头收拾一下,我们去祠堂!”
琳琅听闻,一愣,看向凌夫人,就见凌夫人惊讶的看向了叶尚书,眸子里有一瞬间的惊喜,却又蓦然暗了下去:“去祠堂做什么?”
大胤皇家的祭祀只有上了玉牒的妃嫔有资格参加,大家族的祠堂也一样,只有上了族谱的妻妾才能进去,如今听这话头,难道是……凌夫人从来没有入叶家族谱?
看来,下人们只喊苏夫人,凌夫人,而没有分大小是因为如此了,并不是她一开始想的是平妻。
琳琅紧紧皱起了眉头。
叶尚书此时才看见站在一边的琳琅,起身欣慰的道:“琳琅也大了,不能没有个正式的身份,我们先去给碧如敬杯茶,再去祠堂,拜过祖宗就给你和琳琅上了族谱,你们便正式进了我叶家门了。”
凌夫人听了,沉默的低下了头。
叶尚书见此,软语道:“以前是我错了,凌芝,这些年我对不起你和琳琅,就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补偿补偿你们吧!”以前的凌芝,自己不管犯了什么错,只要这么一软语轻哄,她便立马扑进自己怀里,而今这入宗祠又是凌芝长久以来的夙愿,今儿这招也不会失灵才对。
当今之计,只有先把凌芝哄转回来,琳琅若然不念父女之情,便是顾念自己母亲便不会和自己过不去!
叶尚书想的是很好,但是凌夫人以前心心念念想要入叶家宗祠是因为对他的感情,才宁愿做妾也要入,后来是为了给琳琅一个官方的正式身份,将来长大了好说媒,但现在她对叶尚书已然没了以前的那份浓情,而……昨晚她已经见过往生城主,往生城主看琳琅的眼神,她焉能不懂?只觉得自己心中一块大石头放了下来,再想起那天在书房时候叶尚书的绝情,早已让她凉了这份心思。
琳琅见凌夫人不语,上前抚上凌夫人肩头:“娘,碧如是谁?我们为什么要给她敬茶?”
叶尚书不待凌夫人回答,抢先道:“碧如是你大娘,你和你娘过会儿给你大娘去敬杯茶,就表示得到了我叶家主母的认可,咱们再去祠堂拜过祖宗,便可以记入族谱了。”
琳琅听了,仿佛恍然大悟的样子,却转而轻蔑一笑:“娘亲娘亲,生我养我者为娘,我记得我只有一个娘,哪里来的大娘?”
叶尚书听闻,额上青筋暴起,刚要发作,却似乎想起了什么,深吸了两口气,笑道:“你不认识也情有可原,你姐姐叶瑾萱你可认得?就是她的娘亲,爹爹的妻子!”
琳琅听了,眸子里浮起了戏谑嘲讽,她看向叶尚书,轻扯唇角,缓缓说道:“原来这样啊!但是我母亲出身江南凌家,凌家历来是书香门第,凌家的女儿更是清贵的很,哪里有给人做妾的道理?爹爹若能说动苏夫人过来给我娘敬杯茶,倒是一切好说!”
叶尚书胸口怒气腾腾,却不敢发作,只得陪着笑脸道:“琳琅,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插话,这是你娘愿意的!”
琳琅吃惊的“奥”了一声,转向凌夫人:“娘,你什么时候同意的?”
凌夫人嗔怪的瞪了琳琅一眼,对叶尚书道:“琳琅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原本她心中还有些微微的难过动摇,听了琳琅的话,她陡然便做出了决定,是啊!凌家乃是清贵之家,凌家的女儿哪有给人做妾的道理,当年的自己已然是错了,如今,便是纠正这错误的时候!
叶尚书听了,一时间面色青红黑白来回变幻,末了道:“你再好好想想吧!想通了随时去找我!”
说完,转身低头离去。
叶尚书离去后,琳琅看看因为施工被弄的乱糟糟的院子,扶着母亲去了屋里,陪母亲说了一会话,便是午时了,前院派人送来了饭菜,四菜一汤,外加一盅萝卜炖猪蹄和几样时令小菜,琳琅伺候凌夫人用过之后吩咐浅语照看母亲,便推说要午睡回了自己房间。
关好门,她捻了个诀,召出青衣和紫衣,问道:“今儿我进门时候那小厮是怎么回事?”既然怕她怕的要死,为什么还死活要给她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