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全不敢多言,只得点头称是,叶尚书捋着胡子沉思道:“此事且从长计议!眼下先把这几个事情做好吧!”
叶全答应了出去,叶尚书呆了一会,出门往苏夫人的琉璃阁而去。
琳琅出门,宫里派来的马车已经在门外等候了,叶尚书给她派了一个嬷嬷,一个丫鬟跟随伺候,来人声言皇上只请了二小姐一个人进宫,将两个人给打发了,琳琅本来也不想她们跟着,自己倒还自在一些,便独自一人上了马车,随着来人一起进宫,在宫门外下车,又跟着一名小太监,一路到了甘露殿。
甘露殿外赵霁随身伺候的大太监安公公迎着,将她请进了殿里。
琳琅进去的时候,赵霁早已在等着了,琳琅刚要行礼,赵霁上前一步托住了她的胳膊:“二小姐不必多礼!”
琳琅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手臂,退后两步问道:“不知皇上宣召臣女进宫有何吩咐?”
赵霁转身走了两步,却低低问琳琅道:“二小姐知道甘露殿吗?”
琳琅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答道:“甘露殿乃历代皇后所居寝殿。”前世的自己,差点便要入住甘露殿了吧!只是造化弄人。琳琅此时的心情完全不似昨夜初见时候的痛苦难过和愤恨,此时的她,眼眸清澈,寂静无波,唇边带着得体的笑容望着面前带着一股妖魅邪气的男子……这个人曾经是她的夫君,曾经是她最爱的人,也是亲手将她推向死亡境地的人。
赵霁忽然回头看向她,慢慢向她走过来,目光缱绻,似乎带着丝丝痛苦怀念,道:“你与她,很像!不光是长相像……行为举止,甚至是神态,都很像!”
琳琅装作不解的问道:“皇上在说谁?臣女与谁像呢?”
赵霁仿佛忽然回神,叹了口气,皱眉痛苦的说道,“朕曾经有一位妻子,是江南谢家的小姐,她与朕共患难了三年,却在朕登基之前,在落花楼不幸坠楼而亡。”他说着朝甘露殿后殿走去,琳琅随着他进去,只见殿后层层纱幕遮掩下隐约透出一副丹青水墨的仕女图,赵霁伸手一扯,七重纱幕滑落下来,露出了帘幕后手执团扇,立于花阴之下的明丽女子那熟悉的容颜……谢泓清!
琳琅猛然睁大了眸子!
那张画像,正是自己前生的容颜!
琳琅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强烈的痛苦愤恨与后悔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她看着那画上巧笑倩兮的女子,眸子里的恨意风云际会,忽然,她看到赵霁轻轻抬手覆上画上女子的容颜细细描绘,心中怒气陡起,不自禁的抬手“啪”一掌,将赵霁的手打掉了。
赵霁陡然看向她,目光阴枭,透着一股阴狠的劲,沉声问道:“叶琳琅,你做什么?”
琳琅猛然回神,这才惊觉刚才自己被恨意冲昏了头脑,竟然对赵霁做出了这样不敬的举动,心中一沉,她忙道:“皇上手上有一只苍蝇,臣女已经替您打掉了!”
赵霁眼神变了两变,冷冷问道:“苍蝇?秋天还会有苍蝇?”况且,这是甘露殿,虽然未曾迎来它的主人,但哪一天不打扫个两三遍?
琳琅心道一声,“不好!”竟然忘记了北方天气冷的早,秋天时候早已没了苍蝇蚊虫,她扯了扯嘴角,却是面不改色的淡淡说道:“兴许是臣女看错了,但的确是个黑色的小虫子!皇上大人大量,臣女怕那小虫子惊扰了圣驾,出手重了一些,还请皇上恕罪!”
赵霁看了她两眼,没有追问下去,但估计是刚才酝酿起来的悲伤情绪一时间找不回来了,他伸手在谢泓清的画像上抚了两下,烦躁的收回手来,眉头紧锁。
琳琅心道反正都是演戏,她的演技不一定比赵霁差,而此时她若不演,一个巴掌拍不响,赵霁这戏估计是没法唱下去了,自己还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琳琅想着,上道的上前赞了两声问道:“这画上的人是谁?难道就是……”
赵霁见琳琅接话,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一些,语带追忆与痛苦的神情说道:“这便是朕不幸去世的妻子……清儿,若非当日在落花楼出事,清儿当是朕的皇后,这甘露殿如今也不会没有主人了……”
赵霁还想往下说,却被琳琅打断了话头:“皇上不是要册封姐姐为皇后了?这甘露殿一样会有主人,不是吗?”
赵霁听闻,瞪了她一眼,眼底似乎有恼怒一闪而过,琳琅装作不解,心中也知道自己着实可恶了些,三番两次打断人家的戏,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啊!便讷讷的低了头:“臣女说话直来直去,若有不当之处,还请皇上见谅!”
赵霁长叹一口气,吟出一句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然后转身看向琳琅,道:“朕也不拐弯抹角了,朕今日请你来,是有一事相求!”他算是看清楚了,这丫头根本不通世俗,自己再感叹下去说不定这丫头怎么着就给自己拆台,不过相比那些惯会逢迎拍马的大臣们,这丫头倒是单纯可爱的紧。
琳琅唇角几不可查的一抿,终于扯到正题上来了:“皇上有事,臣女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不知是何事?臣女是否能帮得上忙?”
赵霁微微昂首,向前走了一步,负手落寞叹道:“自从清儿去世,朕食不知味,寝不安眠,她随着朕吃了很多苦,却没有享受一天的好日子,朕……思念她的紧!前些日子,朕凭着记忆为她画了这幅画,朕遍访高人,前日得一位擅长招魂之术的大师,许诺可以为朕召回清儿魂魄一聚,但需得亲人鲜血一滴浸润画面,谢家亲族凋零,余下的都是远方旁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