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头,黛玉道:“黛玉谢过殿下有心。”水尘道:“这就好,姑娘以后当心就是。”水溶不动神色的看着,随后凤眸一眯,接着道:“一涵那边还有事,卿御弟,不知你有没有空闲,关于锦州之事……”
水尘忙道:“没事,那卿之和涵王兄一起走。”微微一颔首,水溶笑着对宜公主道:“那就不打搅九妹练琴了。”
有意无意的看了黛玉一眼,水溶转身离开,水尘又叮嘱了几声,才随着水溶飘然而去。
宜公主低声嘀咕道:“五哥难道来只为了问你几句话,答应要出宫给我捎那些小玩意的,看来今日是没有了。”
黛玉只是有些怔怔的,心里却在想着那夜的事和听到的话,心里依然有些怦怦不安,冷不防宜公主道:“林姐姐,你看什么呢,人都走远了。”
回过神来,黛玉一下羞红了脸,道:“公主说什么呢,我只是想事情想得有点出神。”宜公主笑道:“是了,我知道林姐姐的心思,五哥都没有在意,姐姐又何必耿耿于怀呢,出来这一会儿,我们回去吧。”
有些淡然的一笑,黛玉道:“我也正有些累了呢。”
和宜公主走出不远,黛玉鬼使神差的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亭子,心里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怡红院里,众人忙忙碌碌,袭人不时吩咐着:“麝月,把二爷那件大红毡衣拿来,虽说江浙那边冬天暖,不过出门在外,还是带着好。”“五儿,北静王爷给二爷的那件蓑衣包上了吗,那边雨水多,正好用得上。”
拿起宝玉往常用的手炉,袭人对没精打采的倚在床上的宝玉道:“二爷,这个手炉也带上吗。”宝玉有些烦闷的道:“你看着安排吧。”
随后自言自语的道:“娘娘为什么还没让林妹妹回来呢。”收拾着杂碎的东西,袭人道:“林姑娘那么聪明的人,一定很讨娘娘的欢心,娘娘就多留几天了。”
宝玉坐起来,道:“妹妹又岂是这样的性子,住在宫里说不定早就厌烦了,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下了床,宝玉道:“我出去走走,房里太闷了。”袭人道:“二爷,别走远了,看天色好像要下雨了。”
宝玉道:“我知道了。”还没出房门,却听啪的一声,接着是五儿的惊叫声,袭人着急的道:“你怎么把这个打碎了。”
听到声音的宝玉不由回过身来,只见袭人诺诺的道:“二爷,五儿不小心把挂在壁上的琉璃盏……”
一下冲进屋里,但见那次黛玉送的琉璃盏已成了一地的碎片,那一根雕花的提盏静静地躺在碎片里。
忽觉得一阵刺疼,宝玉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失去的不只是这盏琉璃盏,而是自己和黛玉全部的寄托。
一时,宝玉竟有些呆滞,喃喃的道:“妹妹。”五儿吓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声道:“二爷饶命。”
袭人忙上前劝道:“二爷,碎了就碎了,老太太那里不是还有一盏吗,若是二爷喜欢……”“蠢才,你们知道什么,这是林妹妹的,哪里还有第二盏。”宝玉生气的大喊道。
想起罪魁祸首,宝玉看着五儿,生气的道:“袭人,你去回了老太太,把她撵出去,冒冒失失的,我这里用不起。”
袭人劝道:“二爷,五儿平日……”宝玉没等袭人说完,厉声道:“难道还得我亲自去说,谁让她打碎林妹妹的琉璃盏。”
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捡起那根灯盏,宝玉道:“那天下雨,妹妹担心我走夜路滑着……”
想起黛玉娇嗔的道:“跌坏了灯值钱,跌了人值钱?这个灯原是雨里自己拿的,你自己手里拿着,岂不好,就失了手也有限的……”
默不作声的将所有的碎片小心的收拾了起来,袭人想上前帮忙,却被宝玉呵斥了一句,只得悻悻的退到一边。
将碎片用帕子包起来,麝月递上个小巧的匣子,低声道:“二爷,放这里面吧,当心割破手。”想了一下,宝玉轻轻的放了进去。
潇湘馆里,由于主人不在,似乎冷清了很多,连门前的翠竹也没了平日的翠绿,有些无精打采。
午睡起来,雪雁给鹦鹉添上水,又看了一遍食料,这才去打开门,只见门前不远的石桥边,宝玉正坐在那里发呆。
走上前去,雪雁道:“二爷,你怎么在这里,秋天石凉,当心受了寒。”宝玉萧索的道:“林妹妹还没回来。”
雪雁道:“不是说了还得等几天,老太太过几天就进宫。”看了一眼潇湘馆油绿的大门,宝玉叹道:“可惜我等不到了,过几天我就跟着老爷上路了,这一去也不知年前能不能回来。”
雪雁也惋惜的道:“若是姑娘知道不定怎样伤心呢。二爷,外面风凉,进屋坐坐吧。”叹了口气,宝玉道:“物在人不在,去了更添伤悲,还是算了吧。”
雪雁见宝玉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由宽慰道:“二爷今日怎么尽说丧气的话,不就是出去三五个月吗,又不是不回来,等哪天二爷回来,雪雁和姑娘一定去迎着,二爷可要记得给我们讲讲外面的趣事。”
雪雁的话也让宝玉一愣,回想起来今日是怎么了,尽想些不吉利的事,就像雪雁说的,不是三五个月就回来了,那时说不定老太太已经求了娘娘……
想起这些,宝玉面如春花的脸上不由自主的浮出一丝笑意,对雪雁道:“不愧是林妹妹调教出来的丫头,好,我答应你,等妹妹回来告诉她,一定要等着我,回来给你们讲讲外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