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摇头唉了一声,低低的道:“都是一样的性子,王妃的性子也是个高傲的,王爷以换厨娘要挟她,她自然……”
叹了一声,紫鹃道:“如霜姐姐,先让人撤了吧,我进去劝劝。”
走进房里,紫鹃见黛玉背对着门,坐在床边,正举着帕子拭泪呢。悄悄地走过去,紫鹃道:“姑娘何必赌气呢,王爷也是好意,见姑娘这样子,心里着急,才……”
转过头来,黛玉玉面含泪,有些赌气的道:“他还要怎样,人我都嫁进来了,是死是活都是他的人了,难道连自己吃饭的意愿也没有吗,那还不如……”
紫鹃慌忙上前捂上黛玉的嘴,道:“大喜的日子,姑娘千万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姑娘先不要生气,王爷对姑娘的心思,姑娘恐怕不知道吧,听他们背地里说,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是王爷亲自选的,从赐婚到成亲,工匠们夜以继日,这才收拾成这样。”
黛玉微微一怔,想起晨起水溶轻描淡写的话:“当初修建院子的时候,正好有个苏州的工匠,见这一处连着活水,于是便依势而建,形成了这么一处院落,想着你也是那边人,于是就让他们收拾了一下,王妃看着还满意。”“只要你喜欢就好。”
见黛玉不做声,紫鹃又道:“如霜说姑娘畏冷,姑娘难道没觉得,这房里的地龙比别处都暖,还不都是王爷吩咐重新弄得。”
“再说了。”紫鹃转过身去,道:“偌大的一个王府,王爷的后院干干静静的,没有那么多的妻妾给姑娘添堵,姑娘应该感到庆幸才是,以前就是二爷,那还有……”
“你这蹄子知道什么。”黛玉心里虽然有些软了下来,但嘴上依然不依不饶的嗔怪的道:“他这样的人,何曾能把儿女私情放在心上,我不过是他棋局上的一个棋子罢了,如今这样不过是图一时新鲜,是弃是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说不定到那时连眼也不会眨一下,你忘了以前的……”
没有说下去,黛玉心里却想起若真有那么一天,竟觉得心里涩涩的,耳旁情不自禁的响起水溶昨夜的话:“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眼里不觉有滴泪情不自禁的滑了下来。
短短一天一夜下来,黛玉经历了人生的蜕变,心态也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面对水溶做的每一件事,面对他霸道的表白,体贴的维护,固执的坚持,竟突然发觉自己有些无所适从,敏感的心再也没有了出嫁时的平静和决然。
递上一块干净的帕子,紫鹃道:“姑娘生气归生气,何必拿自己的身子赌气呢,一天了也没吃点什么,身子怎能靠得住,我让雪雁端点粥来吧。”
黛玉赌气的道:“我不饿,王府里的锦衣玉食我不稀罕。”紫鹃轻轻地摇了摇头,低低的道:“姑娘这是说哪里话,以后这里才是姑娘的家,不是紫鹃多嘴,有些事别去想了,毕竟姑娘如今已经嫁人了。”
回过头来,黛玉看了紫鹃一眼,有些清冷的道:“紫鹃,我素日待你如何,想必你心里清楚,那我的心思你也明白,又何必再说这些呢,还有,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字是‘颦’的?”
紫鹃低下头,小声道:“那次如霜问起来,我和雪雁一不留神说了出来。”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黛玉感觉自己的每一件事他似乎都了如指掌,而他对于自己,却像窗外那飘渺的夜色,神秘而又莫测。
见黛玉轻灵的眸子看着外面,飘忽的神思不知又到了哪里,紫鹃暗暗叹了口气,低声道:“姑娘,是紫鹃的错,姑娘要怪就怪紫鹃吧。”
摇了摇头,黛玉低声道:“算了,你去歇着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幽幽的烛光映着依然红红的喜房,有一种别样的旖旎,床边,黛玉倚在那里,红红的光掩映下,透着一丝慵懒和妩媚。
偶然一瞥见,黛玉看着腕上的香珠串,不由想起白天太皇太后的话:“所以哀家就将祖传的这串子给了他,希望借着皇家的威势能化险为夷,想不到他为了你,竟不顾自己了,这个傻小子。”
低下头,黛玉轻轻抚着那一粒粒莹光澄亮的珠子,想起宜公主送时的神情,还有那句当时没有在意的话:“林姐姐,你真幸运。”
叹了口气,黛玉望着一闪一闪的烛光,自言自语的道:“到底你是怎样的人呢。”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打断了黛玉的沉思,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听说颦儿非得一直等着我回来才用膳,本来我还怕回来晚了饿坏了你,让你先吃,谁知竟辜负了你的心。”
走到近前,水溶低低的挪揄道:“若是知道你这样等着,我宁愿得罪了访客,也不会让你久等的。”转过身去,水溶道:“紫鹃,如霜,将饭菜端进来,本王和王妃一起用膳。”
满满一桌子的菜香浓郁,水溶若无其事的对黛玉道:“快些来吃吧,我知道你一定等的饿坏了,以后不用这样,饿了就自己先吃。”
面对着平静如常,若无其事的水溶,黛玉竟不知如何应对,本来还以为水溶听到如霜的话,或许会大发雷霆的过来质问,即使不如此,说不定也会拂袖而去,不曾想眼前的处境竟是这般,令的黛玉本来早就准备好的满腹怨气无处可发。
仿佛看透黛玉似的,水溶走过来揽起黛玉,轻轻的道:“莫不是颦儿在怨我回来晚了,刚才不是说了吗,是有客来访,所以……”
情不自禁的,黛玉听到自己淡淡的声音:“王爷误会了,妾身还没那么不通情理,再说刚才妾身也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