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金色的帕子缓缓地飘到了水溶的脚下,座上太后本来冷静的神色有一时的慌乱,随后却又恢复了平静,淡淡地道:“哀家知道了,告诉皇后好好安葬吧,毕竟也是先皇的人。”
宫女应了一声,正要离开,却听太后道:“还有人吗。”宫女道:“只剩下一个伺候的小宫女,也被火熏坏了嗓子,无法说话。”
缓缓地倚在软靠上,太后道:“由皇后看着安排吧,哀家累了,以后这些事就不要来回了,一切由皇后看着办就是了。”宫女请辞离了去。
水溶不动声色的将帕子捡了起来,顺势轻轻捏了一下帕子的纹理,没有作声,将帕子递给了过来的冯嬷嬷,又说了几句,便请了辞,带着黛玉一起离开。
看着两人翩翩的背影,太后没有回头,自顾自的道:“阿狸,你说皇上为什么会将敏女史的女儿赐给北府,以她的身份,根本当不起这个王妃,当年的事难道他还没耿耿于怀。”
冯嬷嬷道:“太后又多想了,忠顺王爷不是说了,这是北静王爷亲自去请皇上赐的婚,皇上也只是碍于北静王府的面子答应的,更何况敏女史已死多年,什么也都事过人淡了。”
太后缓缓地摇了下头,道:“忆妃也去了,有可能知道当年之事的人恐怕已经没有了,哀家也放心了,不是哀家心狠,当年她可是唯一有可能在先皇临终前召见过的人,哀家宁可错关她20年,也不敢大意,只是她早不去晚不去,为何竟选在今日呢。”
一阵胸悸,太后不由咳了起来,冯嬷嬷忙上前扶着,道:“太后,别再想那么多了,当心自己的身子,何况如今四海升平,皇上也是英明神武,太后有什么可担心呢。”
缓缓地平复下来,太后有些虚弱的道:“是呀,儿孙自有儿孙福,哀家也该放手了,当年之事随着人的离去,也已归于尘土了,至于那封遗诏,或许像业儿说的,恐怕只是个谣传吧,这样,哀家是彻底放心了。”
想了一下,太后道:“明天你陪着哀家去太庙,是哀家对不起她,权当给她超度吧。”冯嬷嬷应了一声,道:“太后先歇会儿吧,奴婢这就去吩咐。”
太皇太后的玉宁殿在慈宁宫不远的东面,水溶对黛玉道:“既然离着不远,我们走过去吧。”黛玉没有做声,轻轻地点了点头。
转头见黛玉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水溶道:“你在想什么呢,是刚才太后的话让你介意了。”黛玉轻轻地道:“妾身没想什么,只是觉得这皇宫……”没有说下去,黛玉轻轻叹了口气。
水溶道:“其实在哪里都一样,只要有人就会有心计,就会有争斗,只不过皇权下的明争暗斗复杂血腥了些罢了。”
看了水溶一眼,黛玉低下头,有些萧索的道:“是妾身愚钝了,身处皇室,自小见到的就是这些,王爷自是不以为意,这满盘的局势哪一步不是精心布置,环环相扣,弃旧子,按新子,对王爷来说还不是习以为常。”
水溶淡淡一笑,道:“王妃这是夸我还是损我,我承认,身为皇室中人,有些事确实身不由己,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所以谁也不会坐以待毙,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事每时每刻都在身边,不过无论局势如何变动,有些事有些人是不同的。”
黛玉的心里莫名的一动,随后淡淡地道:“多谢王爷相告,妾身明白自己的处境。”水溶道:“我知道王妃是个聪明人,你能明白就好。走吧,一会儿还要去皇后那里呢。”
走进玉宁宫的院子,黛玉不由想起上次来这里听到的噩耗,低下头,轻轻揉了揉手中的帕子,才发觉原来心还是那样在意的。
觉察到黛玉的举动,水溶道:“怎么了。”抬起头,黛玉强笑了一下,道:“妾身没事,只是忽的想起一些旧事。”
水溶道:“那好,我们进去吧。”缓步走在前面,水溶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言而明的酸涩,其实水溶早就想起那日碰到黛玉失魂落魄的时候,正是太皇太后的寿辰,慎密的心一下也就明了刚才黛玉的波动,暗暗叹了口气,水溶若无其事的走了进去。
太皇太后丰皙的脸上虽然已是细纹密布,但和蔼的笑容依然使黛玉觉得很亲切,见过礼后,太皇太后笑着道:“那天宜安来告诉哀家,说皇上将上次哀家见过的林丫头赐给了涵小子,哀家仔细想了想,那人来的人多,哀家也没在意,还真没想起来,如今可得好好看看,翠姑,把哀家的花镜拿来。”
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太皇太后笑道:“好孩子,配得起涵小子。”握着黛玉的手,太皇太后道:“就是身子骨单了些,涵小子,回去一定好好养着,等下次来若是还这样,哀家可就拿你示问了。”
水溶陪笑着道:“皇祖奶奶放心,一涵一定听您的吩咐,下次保管不让您失望。”太皇太后转头道:“翠姑,把哀家的见面礼拿来。”
见翠姑托着一个精致的托盘过来,黛玉忙道:“皇祖奶奶已经赏了妾身香珠串,妾身不敢再受。”
身后的水溶轻轻咳了一声,道:“既然是皇祖奶奶的心意,王妃收下就是。”太皇太后有些疑惑地道:“哀家何时赏过你香珠串。”
见黛玉露出玉腕上的紫玉串,太皇太后笑了,道:“不错,这确实是哀家赏的,这串子一共是一对,一串在当今皇上那里,这一串本来是赏给涵小子的,谁知他疼王妃,就转给了你,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