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们端上几样精致的小菜,还有黄澄澄的米粥,紫鹃细心地发现,竟都是黛玉素日爱吃的,不由看了如霜一眼,却见如霜狡黠的眨了眨眼。
黛玉本就是三顿吃一顿的主,再加上初次当着还算陌生的水溶,更是如坐针毡,食不下咽,勉强喝了几口热粥,就放下了筷子。
对面的水溶默默地看过来,英眉一扬,轻描淡写的道:“如霜,今日是谁当的厨。”如霜上前道:“是严嬷嬷。”
水溶点点头,接着不紧不慢的道:“看来厨房好换人了,亏得她还是多年的厨子,手艺竟这样差,做的几样汤菜都平淡无味,使得王妃食不下咽,若是饿着了王妃,她担待的起吗,你告诉她,让她再重做一桌来,若是再不好,那以后就不要呆在院子里。”
如霜应了一声“是”,刚要离开,却听黛玉柔柔的道:“妾身觉得还可以,若是只因妾身之故,那就不用了。”
水溶浅浅的笑道:“王妃既然喜欢,那为何对着满桌的东西食不下咽呢。”端起一碟红绿相间的小菜,水溶没有看黛玉,低垂着浓长的睫毛,玩味的道:“莫不是王妃嫌弃王府的饭菜比不上国公府,还是满桌的饭菜都不对口味,如此说起来,归根结底也都是她们做的不好,重做已是轻罚了。”
抬起眼,黛玉道:“不过是一顿饭罢了,王爷何必小题大作呢,何况是妾身嫁进王府的第一天呢,再说了妾身以前也吃得很少。”
水溶道:“以前我无能为力,不过你既然成了我的王妃,那我以后就不会袖手旁观,如霜,吩咐她们,给本王另做一桌。”
如霜应声离去,水溶转头对黛玉定定的道:“以后若是再做成这样,让王妃吃的这样少,我天天换厨子,直到王妃满意为止。”
暗暗叹了口气,黛玉面对水溶看过来固执的目光,竟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给黛玉换上一件鲜艳的外衣,又理了理妆容,紫鹃这才放心的点点头,道:“王妃,已经好了。”
外房,水溶耐心的站在门口,悠闲地看着外面依然生机盎然的院子,薄薄的嘴角竟噙着一丝笑意,原来等人也会这样心甘情愿,甘之如怡。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回过头去,即使以前见过黛玉的盛装,但此时还是忍不住有些惊艳,水溶眼前的黛玉清眸若水,玉颜如画,那一份清清淡淡的神韵,即使包裹在鲜艳的外衣下,也掩不住自来的风华,侧身一顾间,一种与生俱来的婉转、飘逸卓然而现。
掩住眸中的欣喜,水溶道:“走吧,侧太妃她们也好等急了。”说完,自然而来的拉起黛玉的手,带着容不得黛玉挣脱的力量。
自嫁进王府,这是黛玉第一次出房门,不由被眼前的园子惊住了,亭阁假山,镂窗溪泉,还有墙角的几处花木,无一不是苏式的格调,就连阶前的几处花坛,也是苏州特有的形状,一瞬间,黛玉都有种身在姑苏的错觉。
感觉到黛玉心中的波动,身边水溶淡淡的道:“当初修建院子的时候,正好有个苏州的工匠,见这一处连着活水,于是便依势而建,形成了这么一处院落,想着你也是那边人,于是就让他们收拾了一下,王妃看着还满意。”
黛玉轻轻的道:“妾身谢过王爷有心。”水溶淡淡一笑,道:“只要你喜欢就好。”
王府不比国公府,处处透露着一种雍容和大气,就连两边的甬路,也是玉栏雕砌,一路上,水溶不时给黛玉指点着府里的景处,除了有些初见众人的忐忑外,黛玉竟暂时忘记了一直耿耿于怀的芥蒂,安心的听着身边的人口若悬河的说着,娇艳的脸上一片平静。
侧太妃门前的丫鬟打起厚厚的帘子,水溶和黛玉一起走了进去,拐过迎面的一道屏风,但见房里的人都立起身来,朝着他们看过来,只有正座的侧太妃没有动,依然安详的坐在那里。
水溶拉着黛玉走到侧太妃右首,笑着道:“一涵和王妃来给太妃请安。”侧太妃道:“看到王爷如今这样,老王爷和姐姐泉下有知也放心了。”
紫鹃递上茶,黛玉正要跪下,却听侧太妃道:“王妃不用多礼……”水溶上前道:“太妃受得起,一涵的母妃不在了,太妃是府里的长辈,这杯茶也是王妃的心意。”侧太妃道:“也罢,权当我替姐姐收下。”
喝下茶,侧太妃拉着黛玉的手,细细端详了一下,笑道:“真是个齐整的人,就是瘦了点,以后在府里别拘束,闷了就找她们聊天去。”说完指了指一边的冯夫人等人。
冯夫人走上前来,笑着道:“一见就觉得弟妹是个聪明人,就冲这身气派,大嫂真喜欢。”拉起黛玉的手,冯夫人道:“弟妹是姑苏人氏吧。”
黛玉有些疑惑的点点头,低声道:“大嫂如何得知。”冯夫人瞥了水溶一眼,笑着道:“当初王弟……”
只听一声轻轻的咳嗽声,水溶优雅的道:“是一涵对大嫂说的,刚好大嫂也在南边长大。”黛玉顿生亲切,轻声道:“大嫂是哪里人。”
冯夫人道:“我在扬州住了十年。”说起扬州,两人顿时熟络了不少,说起那里的人和事,竟有些旁若无人。
一个轻柔的声音道:“表哥,你只顾看表嫂们说话,也不替我们这些妹妹引荐一下,让我们拜见拜见。”
黛玉不由转过头来,只见一个温婉秀丽的人儿正望着自己微微一点头,肤白如玉的脸上带着一种淡淡的笑意,得体而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