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程并不短,于玲载着她在车流里挣扎了一个钟头才将她送达目的地。她站在雕花大铁门前目送着那辆曾是蓝天豪心爱座驾的道奇跑车消失在拐角,她才回头,静静凝望着雕花大铁门里熟悉的景物。
阔别半月的家还是一如记忆中的模样,门内车道幽深漫长,高大的法国梧桐静静遮去炙人的骄阳,掩映着大院内树荫森森,幽然寂静。
她忽然觉得心里突突的跳,说不出是紧张还是兴奋。就像小孩子没有买票便偷偷跑进儿童乐园里来,明知道他若知道了会生气,但她还是没有办法不回来。
抬手寻到记忆中的按扭轻轻按下去。没过一会儿便有人从浓荫那头走出来了,边走边问:
“谁呀?”
其实还隔了很远,但她一眼就认出那是秦伯,她抓住铁门上的雕花,大声朝里面喊:
“秦伯,是我。”
因为年纪大了,他的眼睛并不太好,看人有些吃力,但声音听了十多年总还是不会忘的。他一下子就激动起来,最后几步几乎是跑过来的。
“小姐!你回来了?”
她大力的点头,泪水模糊了双眼,可是她一脸灿烂,笑得十分开心。
秦伯赶紧开了门,拉着她的手进来。他看清她的模样后又急又气,震怒的说:
“小姐,那个姓蓝的对你不好是不是?他折磨你是不是?”
静妤吓了一跳,还不等她说话,秦伯已怜爱的握着她的手,难过的说:
“我就知道,他一定会趁此机会折磨你,来报复老爷!他好狠……”
静妤急忙打断他,不安的说道:
“秦伯,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没有对我不好!”
秦伯根本不信,只是不舍的看着她清瘦的小脸,皱眉叹气。
“小姐,你不用骗我了,他那样的人,就算是对你好,也是有目的的,你想想他回来的目的,你想想他有多恨老爷?他像一个魔鬼一样,操纵着欧阳集团的股价,让所有的人都跟着寝食不安。他有多可恨……”
静妤一颗心蓦的沉下去,沉下去。她茫然的睁大眼睛,看着秦伯的嘴一张一合,吐出来的一字一句像一颗颗细小的针,狠狠的扎进心里。
她忽然想起当初在上海,冷飞扬那样笃定的对她说:
“他向来把公事和私事分得很开。而这一次,他的的确确是想在商场上击垮欧阳集团,就如当年你爸爸对付蓝宇的时候一样。”
“他做每一件事,一定都是有目的的。因为他的时间很宝贵,没必要浪费在无用的事情上。欧阳小姐,你让他花费了不少时间。这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所以,就算你做了他的女人,也永远不能妄想在他身上得到任何帮助。而据我所知,他根本就没有履行曾经对你说过的,暂时放过欧阳集团的承诺。难道,直到现在,你都还以为自已有机会?”
她不知道是怎么进屋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坐到沙发上的。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手上的红茶已经被她握得发凉了。
手心里传来隐隐的疼痛,她松开杯子一看,原来手心都起了泡了。秦伯就坐在她对面,神色忧虑的望着她。她动了动,麻木的双腿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咬着,又痛又麻,难过得想要就此死去。
她的脸色难看得吓人,心脏传来刺痛,她本能的抬手捣住胸口,艰难的道:
“公司到底怎么样?为什么报纸杂志上登出来的都是正面的消息?”她的声音又低又哑,一开口连她自已都几乎吓了一跳。她不相信,不相信他真的这么狠,不相信他会忍心看着她难过,看着她伤心。
秦伯注意到她的动作,于是懊恼的皱紧眉头。他不该告诉她的!
“小姐,咱们不说这个了,你这次回来,就不会走了是吗?”
静妤摇了摇头,没有答话。心里只是想:原来冷飞扬说的都是实话。她慢慢松开捣住胸口的手,艰难的问:
“我爸爸呢?”
“老爷在公司。”
今天是周末,可爸爸还在公司加班,或许他就从来没有休息过,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静妤觉得难过又心酸,可她难得回来一次,总要见见爸爸的。她打起精神,强笑道:
“秦伯,我想下厨做点吃的给爸爸送去。”
秦伯听她这样说,倒仿佛轻松了些,笑着夸了她几句懂事贴心便领她去厨房了。
静妤心里很难受,可还是打起精神做了几道欧阳靖喜欢吃的菜,让司机载她到公司去。她极少来公司,但前台小姐还认识她,远远就向她问好,打电话上去通传了。她搭总裁室的专用电梯上去,出电梯时严秘书已经在电梯外头等了。她有点诧异,但随即就了然了。爸爸都没有休息,严阿姨这样认真的人,怎么会休息?
“大小姐,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严秘书等她一走出电梯,立刻就接过她手里的袋子。
静妤倾身抱了抱她,然后笑嘻嘻的说:
“严阿姨,这么久不见,越来越年轻了啊!”
严秘书佯瞪了她一眼,笑斥道:
“胡说,我一把老骨头了,还年轻?”说罢她仔细端详了静妤一会儿,皱着眉头说:
“你是怎么了?怎么瘦了这么多?最近身体又不太好吗?有没有乖乖吃药?去检查?”
她还不知道静妤已经离家半个月了,只以为是她身体的原因。
静妤摇着她的手撒娇:
“严阿姨,我很乖的,我天天都有听话。”
严秘书无可奈何的拍了拍她的脸颊,正要说话就听见不远处有一道熟悉的声音插进来。
“静妤?”
静妤回头一看,不由得一愣。总裁办公室门口站着的,竟然是吴正韦!
“正韦?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