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一句呢喃的轻问,仿佛世上最最锋利的尖刀,狠狠插进心脏,那一种促不及防的疼痛煞时让蓝天豪剑眉紧蹙。
不!那些从枪林弹雨里厮杀过来的艰险,那几千个日夜里备受煎熬的辛酸,怎么能因她一句话而消弥?
欧阳静妤,欧阳家欠我的,我会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静妤捧着玉佩坐在那里发呆,脸上时而欢笑时而忧伤的神情令蓝天豪不由自主的将目光定格。
冰封多年的心有一丝丝松动,他却盯着紧闭的玻璃墙那边的她良久,胸口无端端的闷痛,有一刹那他甚至怀疑自已是否也患有心脏病,因为他难过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纪皓见他脸色发白,担忧的道:
“先生,你没事吧?”
蓝天豪注视着静妤的双眼微微一眯,那眸底迸射出的凛冽的寒光和深深的恨意令纪皓心头微惊。
“没事。”
静妤觉得难过,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她强逼着自已,不要想了,不要再想了!再想下去你会发病的!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在这一刻似乎根本就不受她控制。她还是想,无法停止的思念,如潮水一般袭卷而来。
她想起当初,高大的法国梧桐下,阳光穿透树叶的间隙,投在他身上点点的光晕,那样真挚而温柔。他拉着她的手对她说:
“静妤妹妹,等你长大了,就做我的新娘,好吗?”他的眼睛又黑又深,仿佛世上最明亮的黑曜石,里面装着满满的疼惜怜爱,那是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温暖。
“好,等静妤长大了,就做大哥哥的新娘,永远都不分开!”
他笑得那样开心,信誓旦旦的拉着她的手,低头在她的额上轻吻。将这枚玉佩戴到她的脖子上。那时她还小,而他已经上国中了,她相信他会回来,所以守着他们的誓言,守着他们的约定。
可是,十年了!她已经长大了,而他却消失不见!她扳着手指头数日子,这三千六百多个日夜有多漫长,只有她自已知道。可等待之后,她已经渐渐明白,或许这一生她再没有办法将他找回来,可是,她却不愿放弃那份希望!
心里越来越难过,也越来越痛,连呼吸都变得吃力,无法抑制的悲伤终于让她落泪。
“大哥哥……你在哪里……”她在最后一丝神智消失之前,再次问出心里困扰她多时的问题。
蓝天豪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把旁边正在接电话的纪皓吓了一跳。
“先生……”
蓝天豪却仿佛没有听到他在叫自已,一双锐利的鹰眼直勾勾盯着玻璃墙那边,浑身紧绷得仿佛塑像。纪皓看见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仿佛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他顺着蓝天豪的目光望过去,却见沙发上的人儿已经一动也不动的躺在地上。
他赶紧挂断电话,想要征询蓝天豪的意见,可他一回头,身边的人已经夺门而出。
该死!她在搞什么飞机?居然纵容自已胡思乱想到再次发病!天知道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她难道不知道,因为她长时间未曾服药,心脏已脆弱到什么程度了吗?
蓝天豪飞快的奔过去,一把将地上的人儿拦腰抱起。扭头就冲纪皓喊:
“快,把车开出来,送医院!”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苍白的面色底下,自有一种紧绷得几乎令人不敢直视的阴沉,纪皓心头大惊,连忙答应了一声,二话不说就往门外冲。
好在并不是车流高锋期,而酒店的客服提供了最周到的服务,不仅告诉他们最近的一所十分有名的私人医院的位置,还在短短的几分钟就替他们安排好一切。
一到医院就有专业的医护人员接手抢救。他们被关在急救室门外,蓝天豪如困兽一般在门外徘徊。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只觉得矛盾,还有一些些他并不想承认,也不愿正视的东西在心底发酵。
纪皓见他双眼发红,一遍一遍的急救室门外来回走动,那脸上的表情,跟小英杰当年进手术室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可他想起方才自已无礼挂断的那通电话,真的是不敢再耽搁了,于是只得硬着头皮说:
“先生,刚才关先生打来电话,说有要事与先生商谈,先生看是不是先回个电话过去?”
舅舅?蓝天豪脚下步子一顿,整个人一下子都变得茫然,仿佛迷失方向的孩子,找不着回家的路。可是那种无助大约也只有一秒种的停顿,纪皓尚且还没有看清楚,而他已重新沉下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