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深吸了一口气,他抬手爬过一头短发,焦燥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扭头再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翻了个身,依旧睡得香甜。心里软软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发酵。他走过去轻轻掀开被子,盖在她的身上,最后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静妤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眼睛时有片刻的茫然,头顶是白色的纱帐,而她躺在纱帐里,身上盖着轻软的羽绒被,像童话里的公主。
思绪一点点回到脑子里,她蓦的一惊,触电般的从床上翻身坐起来,大眼慌乱的扫视四周,再低头看看身上的被子和身上的衣服,轻轻吁了一口气。
下床走进房间里附设的浴室,她发现里面的洗具毛巾一应俱全,她什么都没带,要怎么洗澡呢?静妤看了看又走出来,看见房间里与梳妆台配套的衣橱,不知为什么,竟有种一探究竟的冲动。
她咬了咬唇,走过去,拉开它。
复杂的心情让她轻扯出自嘲的苦笑。
这样满满一柜女装,不可能是他为她准备的。她还没有自以为是到那种地步。顺手划过一排衣架,领口无一例外都是没有吊牌的,可品牌标志却告诉她这些衣服的价值不菲。这些足以证实她的猜测,这些衣服,是他以前的女人的吗?
既然要她来,为什么还要留着这些东西?难道他非要用这样的方法来羞辱她吗?
她握紧双拳,深深吸了一口气,毅然从中间取出一件淡绿色的连身裙。角落里有叠放整齐的内衣,她拿起一件,还好,没有拆标签,她看了码号,并不是她适合的码,大了半码,但还可以将就。
眼睛里更加湿润了,心底是麻木的痛楚,就像是做完了大手术的人,刚刚醒过来,身上并不觉得怎么,可是心里是极度的不安和恐惧,因为明知麻药一过去,就是撕心裂肺的痛苦。
她拿着那些衣服进浴室去,却不知道关门的那一刹那,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蓝天豪看了眼没有关上的衣橱门,默默走到窗边去,拉开碎花窗帘,无尽的楼海在眼前绵延开去,仿佛错落有致的模型,繁华到了极致。
他掏出口袋里的烟匣,打开抽出一支烟含在嘴里,正要拿打火机,却突然顿了一顿,又将烟拿下来,放回烟匣里去。
浴室里的水声哗哗的响,他几乎可以想见她在里头的样子,身无寸缕,一定诱人极了。他看着那扇门,有种想要打开它的冲动。电话铃突然响起来,把他的思绪一下子从遐想中拉回来,他走到床畔坐下拿起话筒。
“先生,今天的会议是否延期?”纪皓专业严谨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
蓝天豪蓦的一震,立刻清醒过来。
“当然不,我马上到公司。”
今天是这个季度末最重要的一次会议,公司所有高层主管都必须参加的季末汇报会议,他没有理由让这样重要的会议延期。
“是。我立刻通知延后半小时。”
他挂了电话,匆匆走出房间去拿东西出门。
静妤洗完澡,穿好衣服出来正好听到外面大门砰的一声关上。她怔了一下,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出去看。
房间里空无一人,果然是走了。
静妤觉得落寞,觉得自已就像是一件摆设,被他带回家以后,立刻丢到一旁,再也不管不问。
她没有心思吃早餐,可是身体不允许她这样放纵自已,所以还是走到厨房去。冰箱里除了啤酒什么都没有,她还不打算饿死自已,于是收拾了一下,准备去吃早餐,再到超市采购。
附近有很多高级餐厅,早餐可以选择的种类很多。她进了一家西式餐厅,点了简单的三明治和牛奶。餐厅里的环境很好,因为已经过了上班族的用餐时间,所以很清静。
侍应生刚刚上完餐,静妤就听到有人在叫她:
“angel?”
她回头一望,却发现是吴正韦。静妤惊讶的看着他一脸惊喜的从自已的位置上起身走过来,一直走到自已对面坐下。
“正韦?你怎么会在这里?”
吴正韦显然很高兴,连一起的朋友都不顾了。
“我在这边跟朋友谈点事情,没想到会碰到你。对了,你怎么在这里吃早餐?”
静妤一怔,心里翻腾的苦涩令她只觉得难以启齿。这样不堪的境况,她怎么说得出口?她勉强笑一笑,对他说:
“我到附近买东西,所以顺便来吃早餐的。”
“哦,这样啊。Angel,你最近还好吧?我听说你在上海的事……”他小心翼翼瞅着她,生怕惹她难过。
静妤无力的微笑,随手拿起牛奶喝了一口,这才说:
“那些事都过去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休息一段时间。”
“休息当然好,那你还练琴吗?”
从那次伤了手指以后,她一直对练琴有一种莫名的畏惧,从上海回来以后,她甚至碰都不曾碰过,他这样提起,倒令她心里生了懊悔。她自嘲的笑起来:
“我真是没用,上次手受伤以后,我就有点害怕练琴,所以很久都不练了。”
吴正韦有点诧异的样子,看了她一会儿,又望了望对面那座华丽的公寓,微笑着对她说:
“别这么说,你不要把自已逼得太紧了。对了,我记得这条路跟你家隔很远吧?你怎么会来这边买东西?”
静妤心虚的目光在餐厅里来回飘浮,却发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她脸色蓦的一白,惊慌失措的站起来。吴正韦莫名其妙的顺着她的目光回头望,不由得一怔,眸底掠过一丝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