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憋得久了，又忍不住告诉别的人我是谁，我还是很怕，怕做苏盈盈做久了，就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告诉上官源……也许也是期待着他无意中说给上官墨言听。若是有一日他来责问我，我定会告诉他真相。
可是若是让我自己坦白……只怕见到他的笑，我努力积蓄起来的勇气就土崩瓦解了。
偷偷摸摸的回到诚亲王府，只见青诗与青鸾都在屋中，神色凝重。我将手中的书放下，看他二人笑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愁眉苦脸的站在这里只为了让我看？”
“夫人……真的出事了！”青鸾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神色焦灼的说，“大小姐回来了，此刻王爷大概也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我站在那里看着青鸾，身子竟不能动了，眼中也难受的紧，许久我才扯着笑问：“这事是从何得知的？”
“大小姐在夫人出门后就找上门来了，坚持自己就是苏盈盈，大小姐在同管家争执的时候被青诗看到了。”
心里一下子就空了，呆呆的坐在凳子上久久回不了神。
“夫人……您没事吧？”
看着青鸾小心翼翼的神情，我冲她笑着问：“谦儿醒了么？”
“回夫人，小公子还在睡觉。”
“王爷……王爷回府了是不是？”
“王爷一盏茶前遣人来请夫人去琅悟院，只是……”
“青诗，你在这里看着小公子，青鸾你陪我去琅悟院。”我努力的控制着自己不要颤抖，却始终不能如愿，若不是青鸾扶着，我怕连路都走不了。
琅悟院戒备森严，我同青鸾等在院外，等着进去通报的侍卫，而守在这里的侍卫看我的眼神都不对。
我知道，从今往后，我不再是诚亲王的侧妃，我不过就是个冒名顶替的骗子。
“夫人，王爷有请。”我看着出来的侍卫，低首道了谢便跟在他的身后进去了。进到上官墨言的书房中，苏盈盈正站在他的身后，而他背对着我站在窗前。
心里如针扎般的疼，扶着青鸾的手抖的更厉害，青鸾福身问安，我自然也跟着问安了，我不知道上官墨言会怎样待我，我也猜不到。
那带着特赦的声音很久都没有想起，半蹲着的腿也跟着身子不停的抖，此时此刻我才知什么是恐惧。如今的这一切……可能都会在一眨眼间消失不见，没有爱人，没有孩子，也没有朋友。
今时今日的我甚至连养活自己的经济基础都没有，我不知道若是被逐出王府，带着谦儿要怎么过活。
“妹妹……妹妹……”瞬间我被兜进了一个怀抱，带着浓郁的香味，让人舒服的香气弥漫在我的鼻尖。
我冷冷的推开抱着我的女人，看到她的脸，恍惚间我会以为自己在照镜子。孪生子……怎么可以长得这般的相像呢？
“苏盈盈——”我笑着看着她，尽管衣袖下的手不住的抖，“做了五年多的苏盈盈，我早已做够了，你若是喜欢我现在拥有的一切，我还给你就是。你没有必要……没有必要装作同我姐妹情深的模样。”
“妹妹，你……你怎么了？”
我没有再理她，直直的看着已经转过身来上官墨言：“王爷，不错，我不是苏盈盈，正如你当初怀疑的那般。自生下来就被当做不祥之人，被囚禁在苏府的院落中十六年。若不是苏盈盈诱拐季兰泽离开，想必如今我是季兰泽的妻子，而王爷所深爱的女人也不会消失这么久。”
当一直隐藏起来，怕被人发现的秘密说出来，心里竟轻松了很多。从此以后我不必但经受怕，不必时常从噩梦中惊醒，担忧着哪一天他会知道所有的真相而抛弃我。
“王爷，事情不是王爷想的那般，二小姐是逼不得已，并不是有意要替换成大小姐的。”青鸾跪在地上不住的朝着上官墨言叩头，“当初大小姐不顾老爷的反对同季公子私奔，正值王府的人去迎亲，是老爷怕得罪王爷，蒙着二小姐来的。奴婢……奴婢说的句句是实话，望王爷明察。”
我含着泪看着早已没了笑容的上官墨言，只望他能说出一些什么话，哪怕是赶我出府也好，我也不愿面对如今的这般沉默。
“你叫什么名字？”
“苏小鱼，池中鱼的鱼。”我看着上官墨言那逐渐变得深邃的眼眸，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本王曾给过你机会坦白，可是你没有说出实情。不如今日你来告诉本王所有的事实真相，如何？”他缓缓的走上前，伸手勾住我的下巴，弯着腰与我眼对眼的说。
他离我很近，近的几乎可以看见他眼眸的深处闪动的怒意。他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只是在我下颌的手使了力气。
我知道有些事已经瞒不下去了，也知道眼前的幸福也要从指缝中溜走了，到头来，我依旧什么都抓不住。
“王爷，妹妹并不是有意要欺瞒王爷，若是王爷要怪罪便怪罪与妾身吧，妹妹是无辜的。”
心中的委屈犹如潮水般朝我涌来，几乎将我溺死，我扬了扬头，将快要涌出的泪水全部眨了回去。我偏过脸看着苏盈盈，忍不住笑出来，泪也随着笑声落了下来。
“苏盈盈，收起你的假情假意，我落得如今这般尴尬地境地都是拜你所赐，从小到大你就看不得我过的安生！今日你般的嘴脸让我觉得恶心……”
“妹妹，我知道你怨我，也知道你一直爱着兰泽，这么些年来兰泽虽同我在一起，可是心里无时无刻的不再挂念你。如今，我已经知道错了，也知道自己究竟该爱谁了，这次回来就是来弥补当年的过错。我们……我们都不要再错下去了，兰泽爱你……”苏盈盈泪水涟涟的看着我，那模样确实楚楚可怜，可说出的话让我恨不能杀了她。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终于，终于知道她的来意。这一番话中，无时无刻的不再提醒着季兰泽的存在，我看到了上官墨言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机，就如当初我问他是不是从未有过孩子之时泄露的杀机一样。
“苏小鱼……”他不断的摇着头，眼睛却没有离开我半分，“骗了本王五年的女人，呵——”
“王爷，夫人并不是有心要瞒王爷啊……”青鸾哭着爬了过来，我看着她实在是笑不出来，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而我再也没有颜面留在这里了。
那么……他愿意将谦儿让我带走么？
“苏小鱼……你告诉本王，是因为这个男人的存在你才不肯将心给本王么，嗯？”他手中使劲，迫使我的脸转了过来，对着他。
要我说什么？我心里一直都有个季兰泽，所以才不肯爱他？
是，我曾经是迷恋过季兰泽，是想利用他离开苏府，可是……从始至终我都知道那不是爱，我只是太缺乏温暖，缺乏安全感。
季兰泽的出现填补了我内心的空虚，他的山盟海誓确实让我动摇了，在他信誓旦旦的说今生非我不娶的那一刻，我确实心动了。
“若是我说不是，王爷也不会相信我，那何苦还要问？其实你早知我不愿将心交给你的真正原因，此刻你不过想在我口中得出你想要的答案，好为你往后的决定找一个合理的借口。你心里早已给我定了罪，如今的试探……早已没了意义。你本以为我是执金吾的千金，颇有些身份，为你生的孩子也干净一些，如今得知我不过就是执金吾府上连一个名字都没有，下人都能欺辱的卑贱之人，是不是后悔让我怀了谦儿？”
“苏小鱼，滚……现在就滚回栖霞阁，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能踏出栖霞阁半步。”他将捏着我下巴的手拿了下来，指着门口气急败坏的吼道。
我吸了吸鼻子，福身告退，出了门眼中的泪都落了下来。我不知道今日究竟是在伤害上官墨言还是在伤害我自己，可是至少我知道往后他可能再也不肯见我了，因为从始至终我都只是一个骗子。
在我来之前想必苏盈盈就说了一个很好听的故事，而上官墨言对那个故事深信不疑，他只是不信我罢了。
罢了，罢了，如今的结局是早晚都会到来的，只是比我预想的来的早些罢了。回到栖霞阁谦儿已经醒了，见我进来张着小手说：母妃……抱……抱……”
调整好情绪，笑着将谦儿抱了过来：“谦儿饿了么？要吃么？”
“要吃……糕……”
谦儿两岁多了，牙齿已经长全，平日里我做的软食物也都喜欢吃。
我看着天真可爱的谦儿，怎么也狠不了心丢下他独自离去。无论上官墨言要怎么处置我，我都不能与谦儿分开。青诗等人都被我遣下去了，她们见我脸色不好也没有敢多言，青鸾站在一旁低着头没敢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