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气氛即诡异又恐怖,离风额头上迸起的青筋让众人无法解读。
只有林妙言从人群的缝隙里参透了他的勃然大怒,段爷的人手根本不是缴械投降,而是在等待援手,这一刻的软弱也仅是为了拖延时间而用,现在屋外涌来的黑压压的人手就已经极好地阐述了这一切。
那一声枪响,就是引子,将他们的位置所在适时暴露。原来,刘遇早知段爷担心中间纰漏,后方要有援兵赶来。
离风带着嗜杀的笑意临面拂过,林妙言神思一晃,已经被身边男子按进怀里,遮挡视线,一只大手掩上她的半边耳畔。
隆隆的枪声像滚过耳畔的乍雷,中指连连扣动扳机,枪枪狠毒致命,生命浅薄得像被卷起的涡窝,无情地刮到无底深渊,漠然飘渺。
耳际响起一声低沉的男音,吐字极轻:“既然讨死,我就成全你们!”
待林妙言从离风的怀里抬起头,刚刚还拿枪口对准她的人已经倒作一片,生气全无。刘遇脑袋开了花,圆目死死瞪着。
死目中迸发的怒意另她心潮起伏,极剧搅动的胃部又要开始作呕。
离风紧紧揽着怀中的林妙言,气场十分沉着,枪口一连“砰砰砰”响过数声,又快速掉转方向,护着林妙言往后急退。
眼风扫及简屋后面的木窗,嘴角轻微一扯,发出一声暴喝:“你们带着她从窗子离开,我要让段进民的人都他妈的去给死去的兄弟陪葬。”
一个弟兄一把关上本就破旧不堪,几经摇曳的木门,暂挡一下枪火。另一个兄弟回过头叫了一声:“大少爷,您快带着二少奶奶离开吧,这里交给我们。”
离风低头看了一眼林妙言,面若纸白,迤逦萦弱。心头剧烈震动,剜心一疼。
“不怕,有我在,我带你离开!”饱和的抚慰声带着温软的春意,拂过林妙言被枪声充斥的耳膜。
她抬起头,勉强扯动僵硬不堪的嘴角。
此时木门已经全然不堪负累,应声倒地,透过光晕的一刹那,离风眼急手快的转动光火,连连扣动扳机,穿透门后几道人影的心脏。
简屋内剩余的几人齐齐涌到门边,加强火力,给两人的离开创造条件。
离风拉起她的手,眼中划过生死相随的亘古:“走,我带你离开。”
将将退出两步,林妙言如梦初醒,视线打到地上的布包上,急呼一声:“等等!”
弯腰去捡的刹那,门边一人中枪倒下,不长眼的子弹少了人体的阻隔破空滑入,离风心头一紧,飞身扑过来挡住身下娇小的女体。肩上痛如灼烧,置心置肺。
随着头顶一声闷哼,滚烫的血滴入林妙言光滑的脖颈,惊悚出声:“你受伤了!”
离风冰眸化水,扯出一抹安抚笑意:“没事,我们快走。”
一手抚上肩上的伤口,一手拉着她起来,额头渗出的汗液滴哒砸下。气势仍如险境里的困兽一般,速度与魄力不减。
拦腰抱起林妙言,跨过室内的桌椅,几个纵身而跃跳脱到窗外,将闷耳的枪声甩开一段距离。
林妙言紧紧抓住他的衣襟,眼见汩汩涌动的血液将他质量堪好的白色衬衣涂染得大片红晕,一点点扩散开来的红迹像生命渐若远去的招示,刺激着她不安的感官,惊悚不已。
“离风,你快放我下来,你的伤口……”
离风将她放到地上,扯动着伤口不禁唇角一咧。
林妙言脱口而出:“你还好吧?”寻问的话语微微颤抖。
离风倒甚识风雅的段子,一拔她额前的发,还能飒爽的笑出声来。
“以前命悬一线的时候有比现在还要糟糕的,死不了。我们得快些离开。”
果然,段爷的手下已经绕过草屋追赶而来。
离风暗暗抑制疼痛牵动手臂的颤抖,平和地拉起她的手,快速淌过山坡上的杂草树丛。掌中细汗将两人牵制得十分紧密。
草屑树枝划过她小腿上的肤凝,即使脚下路途艰难,林妙言仍旧紧紧攥着他的手,全力的跟上他的步伐,嘴唇微抿,不吐半个苦字。
离风反身扬起手来,扣动扳机的手一枪接着一枪。回首间眼风触及到她的坚韧,忽有蜜意丛生。
此生……能与这样的女子一同死去,他亦……心甘情愿!
“啊……”身边一声惊叫,林妙言脚下踉跄一步,闪亮的光火击打在脚下的碎石上,星花四溅。
离风闪身树后,一把揽过跌跌撞撞的林妙言,将她护在胸口,腥红的血染及她的素色旗袍。一并妖娆尽现。
林妙言清析目睹他眼中闪着的光茫骇人,周遭犀利强势的氛围像那日所向披靡的离景,燃着另人生畏的凛冽气势。
枪中子弹执了死神的煞气呼啸而出,一枪接着一枪,追逐的脚步声,枪声已然奄奄一息。直至将枪中的子弹用尽,回过头往地上一摔,接着从腰间掏出另一把配枪,战火再一次平地燃起。
稍作平息,离风拉起林妙言,忍着疼痛,噪音微沉:“快走!”
打打停停数百米,段爷的人依稀不见,古道上开来的几辆车近在眼前,离风沾满血的手掏出银质的钥匙。
“会开车吗?”
林妙言点点头,从他手上抓过染红的钥匙。发现他的俊颜一片惨白,心中忐忑难安。
伸手挽过他,掺到车旁,将将打开车门,头上一点凉意,心头一惊,黑色的枪膛已经齐齐对准两人,对方稍一扣动扳机,脑子就会立即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