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段倾城说完,离景的大手已经狠狠掐住她的脖子,修指不由自主地收拢。眉宇间散着不寒而栗的寒光。
“你在威胁我?告诉你,我离景还无需用一个女人来帮我打天下。我警告你,你们段家要是敢动我的女人一根汗毛,我让你们段家死无葬身之地!”
阴狠爆怒的话语一字一句敲进段倾城的心里,就连她的毛孔都渐渐渗出一缕惊痛似的绝望。
劲间窒息的痛触累及她的整个身子微微发抖。
除了冷冷的看着他,喉间发不出一声吱言片语。
“记住!不要打她的注意,林妙言是我离景唯一承认的女人,真要是有人不要命,伤及到她,哼哼,都他妈的陪葬。”
离景手攥濒死绝望的段倾城,再次重言警告出声。
她的言语已经拔及到了他的软肋,林妙言何时侵满他心头的时候,也一并牵动了他疼痛的感官。
所以,自己不想疼,就一并不能让她疼。
大手甩开绵如纸屑的段倾城,亲眼看着她跄踉着跌出几步之外。
段倾城直直地盯着他,昔日温婉的神色间渗出痛和狠绝。半晌,嫣然地笑起来:“既然这样,当初你为什么还要招惹我?为什么?”
离景身上迸发彻骨的寒意,声音缓缓,却像带了极尖极细的锋芒,一针一针狠狠扎进段倾城的肉身里。
他说:“林妙言,我是遇见得迟了……”如若在青葱年岁遇上她,爱上她,何故在情欲的河域里风流淌过。
仅此一句,便轰然如雷般在段倾城的耳畔炸开,疼痛地鞭掣着她的耳膜。她深刻的知晓,浪子回头,情系所一,对一个情场浪子来说多么难能可贵,也多么……情真志坚。
唯一一点希望的光翼暗然隐去,段倾城挺直身板,神情中有一丝了然。
“离景,如果我不能得到你,别人也休想得到,就算死,我也要最先毁了她。”
离景蓦地抬起头来,美眸含血,野兽一般死死地瞪着她,眼底里的寒光,还是让段倾城不由打了个寒噤。
手边的花盆被他旋风似的扫到地上,发出凄厉的碎响。
段倾城心里骤然一寒,来不及反应,离景已经拔出腰间的佩枪,“咔嚓”一声子弹上膛,对准了她的头。
对于手上被花盆碎片划过的痛触置若罔闻,林妙言安全堪虞就是他现在生命中在乎的一切。
劈劈啪啪一阵微余响动尘埃落定之后,离景森冷漠然的声音平地升起,中间竟夹杂了一丝恍若不闻的笑意,听起来亦忧亦怖。
“呵呵,在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先想好自己是否有那个本事。她的安生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你的脑袋就会立刻开花,伤害她的人都他妈的休想多活一分一秒!”
子弹擦过她的鬓角飞过去,耳根轰鸣的同时,头上捆绑乌发的卡子断落,火药味弥漫升腾的时候,大束大束散开的发丝像簌簌的繁花垂落下来。
段倾城被吓得面无血色,晶莹的泪珠在惨白的面容上滑落,熠熠照人。
“啊!”随着惊悚的叫声,床上女子陡然起身,豆大的汗珠浅挂在白无人色的面皮上,心口怦怦的跳动着,胸膛也在剧烈的收缩。
一缕阳光透过简屋射进来,林妙言拍了拍依旧跳动如鼓的心脏,齿缝间一字一句的挤出:“原来是梦,不怕,不怕……”梦中真实残余的恐慌还是破使眼泪迅速地涌出。
那样劈面扫过的一掌,让她避闪不及,段倾城笑颜中仿若执了干涸血迹般的暗黑,狰狞地盯着她,嘴中低沉的话语不似女音:“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哈哈哈……”
接着是那一群黑压压涌进来的杀手,和闪动光火的枪口,齐齐射向她的肚子,低头间,耳畔只有婴儿惨痛的哀啼。
心如刀铰……
坐在床上好生平息了一番,心脏参差不齐的跳动也总算有所平覆。将要下床,梦里的枪声却犹如破梦而出,响亮真实。
房门被人骤然推开,张婆全身带血的肉身挪移进来,所经之处划出一道血痕。
林妙言心中一咯噔,刚刚浸吞回去的温泪又上来了。
“张婆……张婆……你怎么了?”
张婆死死抓住她的手,将一个染满腥红的布包强塞到她的手里,带着浓重的喘息艰难表述:“小言……快……走……他们马上就找到这里了。帮我找到杀……字绝……替我儿子报仇……为……国家除害!”最后一丝力气将她推开:“快走……”
泪水缠绵起的雾气挡去她的视线,只有张婆口中吐出的血腥气。
林妙言哭得声嘶厉竭:“张婆,张婆,你不能死啊,小如呢?你死了小如怎么办?”
杀字绝,又是杀字绝,可是,谁能告诉她到底什么才是杀字绝?
她只知道自己是一颗灾星,所到之处,无不有人丧生致命。她不应该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又来打扰这对安稳的婆媳。
是她害死了他们。
是她……是她……
破旧的门板再一次被人大力破开,梦里的黑衣杀手极应景的站立门边,遮去大片日光。暗黑的枪口纷纷对准她,扣在扳机上的中指各各蓄意待发。
林妙言一下跌坐在地上,人群的缝隙里她看到小如全身血染如注的身体就躺在门前的空地上,渺无声息。
她闭了闭眼睛,第一时间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忽然间很想和离景说声对不起,对不起他……对不起自己任性地带着他的孩子一起送命,对不起他……对不起占用了他原配爱人的身躯,现在又要早早将它带离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