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枪口微移,边上一个同样惊颤的身形骤然倒下。
冒着青烟的枪口再次移挪回来,轻描淡写。
离景的面上仍旧执了波澜不惊的浅笑。
段落跪在地上的两腿颤巍巍,软弱无力。“二……少爷……我……”豆大的汗珠滑下来,手中拳力松动。
“啪!”
耳边再起一声枪响,对准他的黑色枪口依旧如故,青烟袅袅。
高高在上的俊颜已经布上了层冷若冰霜的不耐。
“段进民!段爷!”张落的裤子一片湿渍。
“啪!”
最后一声枪响,刚刚心率不齐的男人,骤然倒地。双眼圆瞪,满是惊恐悚然。
离景收起短枪,身上不沾一点血意,一如往昔,清爽的馨香中带着一缕独有的男性气息。
林妙言蹲在地上狂吐不止,胃部早已痉挛抽痛。
离景抚了抚她的背,皱起眉宇:“你是属狗的?我身上片血未沾你还嗅到了血腥味?”
林妙言吐得眼眸含泪,抬起头静静地与他对视数秒:“不是只有身上沾了血迹才有血腥味。”沾面鲜血的双手是看不见血的。
离景眼神骤冷,蹙了蹙眉一把抱起她。
“你病了,我带你去看医生。”
原本轻飘的身体,现在更没多少份量。
离景心中不悦,眉宇蹙得更甚。
林妙言扭动得挣扎:“你放我下来,放开我,我才没有生病,我是恶心,恶心看到鲜血。”
离景不理会他,已经开着段落留下的车离开。
镇中诊所里,林妙言负气地躺在床上。离景劳劳捆着她的手腕。
老中医把了半晌脉,老眼放射喜光。
对着离景道:“恭喜先生啊,你太太这是有喜了,没什么病,只是身子弱了点,要多吃点营养品。”
林妙言如同晴天霹雳,猛然坐起身来,瞳孔不断放大。
“你说什么?我怀孕了?”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以?
她不安地看向离景,惺忪迷离的双眼囊满不欲言说的茫然。
离景琉璃般清亮的眼中散出袅袅的暖意,流光浮动。
老医生口中的话,点染过他原本担忧的心,一想到她肚子里怀了自己的骨肉,瞬息一丝笑意浸染过他的嘴角,在他唇边漾开。
纤长的手指托起她的下巴,在看到她微许的茫然后,凉薄地开口:“怎么?你那是什么表情?还是你不愿意怀上我的孩子?”
林妙言心口一凉,惊讶出声,“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孩子是你的?”整件事情他到底知道多少?
离景邪气地看了老中医一眼,接着贴到她耳际上,暧昧缠言:“我碰过你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林妙言怔愣半晌,面色苍白,晶亮的汗珠跌下来,颗颗饱满。
抬起头对上他精光独道的双眸:“你知道我是夜媚?”呼呼的喘息压抑不住熊熊的怒气。
她忽然有一种被人玩弄鼓掌的错觉,像一个跳梁小丑,演绎着能够让人眉开眼笑,媚眼生花的戏码。说白了,就是哗众取宠的玩物。
离景接收到她的不悦,纤眼轻颤,脸部瞬息冷硬,一摆手,打发了老医生。
起身将门关上,又目不转晴的看回她:“从朱雀府出来那天我便知道你是夜媚了。”那样光华灼眼的女人,一个上海滩又怎么可能同时涌现出两个,以前是他自己太过疏忽,也是为了忽略她,特意把她想得太过不堪。所以没想到。
现在看来,却是他一生犯得最致命的错误。
林妙言呵呵的笑起来,其中不乏嘲讽之意。
“二少爷,你尽兴了么?这样耍我好玩么?既然一切你都知道了,为什么和我欢愉过还假惺惺的作那些戏?对一个玩物作戏你有意思么?”让她以为他真的不曾知晓夜媚的本来面目,让她以为他对她起码还有所谓的尊重,现在看来,一切都没有了,都没有了……都只是她林妙言一个人的臆想症。以前最糟糕的揣测便是他或许只想收夜媚做个情人,现在看来,从夜媚到离家二少奶奶,都只是她离景的一个宠物,像变色龙一样,变幻着不同的色彩,无形中就是在讨他欢心。
“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离景,离二少爷,你是不是也同样觉得我很可笑,你心里一定在嘲笑我吧,想笑就笑出来吧。”
林妙言怒极反笑,过往的愚昧磨着她的心肺,让她的心神无法宁静。
离景没有展露出她想象中的嘲弄亦或震怒,而是将她轻轻揽在怀里,拨抚她的头发。
语气淡然无波:“我没有玩弄你,也没有觉得好笑,相反,我的人生第一次觉得无措。我不揭发你不是想看好戏,而是我不懂你,也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我只想在一切清析明了之前保护你疼惜你。两个你我都一无反顾的迷恋,一想到你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你把我的心搅乱了,你还想怎样?”最后几个字随着他手中捆制她反抗的力量不断加剧的同时变得咬牙切齿。
他快被她逼疯了,她就是有这个能耐,用这种无辜的神色拔动着他的心,在他心神不宁的时候,又摆出这种无辜又不经意的神色。
可是,他离景的心已经动了。一但动了,便永无停息。
“林妙言,你听好了,我没把你当玩物,你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玩,我只认你是我离家二少奶奶,我离景的女人!”
说完不待她反驳,已经将怀中受困的她一把抱起,大脚踹开小医院本就狼狈不堪的小门,一声巨响后,萧索破败的匍匐到地上奄奄一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