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时分,离景盯着手中的钞票半晌,作哭笑不得状,一张面值百元的钞票上,写着两排娟秀小字,“钱是打赏你的小费,不过我没带钱,所以先借你的,必还。”
离景一双眼定在手中的钞票上,前前后后打量一番,挑起嘴角笑了笑,上面早已挥发冶尽的温度似还能感知到余温的脉络,灼着他的指尖微微发麻。
反身拿床上的西装外套,目光陡然定格在床单上一点灿若梅花的血迹上,昨夜的触觉微微在心里发酵,带着从未有过的满足和亢奋,是以嘴角咧得更大,艳比窗棱处的阳光四射。
豪华客房外通往正厅的通道上,蓝媚贴靠在纹色考究的墙面上,手中烟火袅袅,燃着白雾一般绮逻的烟。
由于长时间的站立,左腿麻痹,忍不住又将重心调换到另一条腿上。
离景从休息室里出来,扣好袖口最后一颗扣子,眯着双眸透过烟雾看她:“你在这里等我,是想说夜媚的事?”
蓝媚站直身子,掐灭手指间的烟,心思凝重:“二少爷,蓝媚是想请你不要伤害夜媚,既然你……请保护她。她是个心思纯净的人,她和我们不一样,就那一身清灵如海风的气质,便知她不属于这里,总一天是要离开的。”这一点她在见她第一眼的时候就已心中笃定,林妙言懒散的气息下,怀装着一股无法言说的净灵,就是那丝气息注定了她不染纤尘之色的命运,如果太过污浊了,她预感,她一定会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永远飘散。
离景冷冷的盯着蓝媚,接着不明深意地笑开:“接触我离景的人,不管她原本的心思纯不纯净,都得纯净,否则我离景自是容不下她。”
话落越过她,带起一阵冷风,走出两步,脚上步伐一敛,没有回头,只道:“难道你没听别人说过我离景是大海吗?她既然是海风,就应该清楚自己应在哪里飘浮。”
蓝媚怔愣当场,久久回不过神来。眼中神色惊恐复杂。
林妙言感觉全身酸痛不止,像被一辆重型货车生生辗过。一路行得十分缓慢,待赶回离家大院时,天色已近半晌。
从离家宽敞的厅前绿荫一路向前,静寂无声。
一般这个时候离家大院的人早已作鸟兽散,除了段倾城时常会贤惠的指导佣人操持一下家务外,其他人基本上都去各忙各的了。
就连一无事处的米虫朱萌萌也会跑出去拉拢几个阔少奶奶搓几把麻将。
林妙言揉了揉发酸的手臂,心中忍不住爆出一句粗话:“妈的,该死的离景,纵欲无度累及老娘。”
手上的动作刚演绎个雏形,就像被人按了暂停键,半抬的手臂忘了抬起也忘了放下。
厅中洋式大沙发上,离风的冰山俊颜自林妙言出现就像蒙上了一层冰霜,冰冻三尺,只因一夜之寒。
林妙言门厅前僵了一会儿,周遭巡视了自身一圈,并没看出任何破绽,莫不是离风锐利得就连女人第一次这等事也能看出端倪来?
瞬息,底气不足:“你……你……不用上班?”
离风胸中盛着一股无名怒火,这股怒火自打昨夜已经颇晚回来却没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就开始灼烧漫延。而她的一夜未归,也将这股无名怒火彻底燃爆,愈演愈烈。
见了门厅处神色憔悴的林妙言理智瞬间失控,三步并作两步拉过她:“我虽然说过你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不受他人撑控,但是,并不代表你可以夜不归宿,你真当我们离家没有家规不成?你昨晚去哪里了?”
林妙言甩了两下无果,另一只手攀上他的手腕,表情惶恐:“哪儿都没去,就在店里过的夜,我知道夜不归宿不对,可是……可是给别人打工难免身不由已,昨天等到客人都走了已经很晚了,老板娘担心我一个女人不敢走夜路,所以留我与另一个小姐妹挤在一起睡下了。呵……真没什么事。”慌言在心里酝酿得十分瑟索,吐出来更觉苍凉。她深知民国时期大户人家规矩多,但如若当真说出昨夜彻夜未归是与他们的离家二少整夜不眠,纵欲寻欢来着,怕是这天下更要大乱,乱得不可收拾了。
离风冷眸微眯,似在斟酌她话里的含金量。
林妙言直觉背后滋滋作响,冒出冷汗:“真的,我没有说慌。”平日看他一副冷若冰霜,酷味十足的样子,没想到内心深处这么八婆,家庭琐事都要问及一番,敢情是人事,政事一手抓啊。
离风轻微侧了侧头,看到她脸颊一侧渗透出细密的汗,咬着下唇,牙齿在唇瓣上划出一条白线,更加衬得脸色苍白。心中莫名一软,速度与昨夜的怒火奔来之势不分上下。
眼中冷意也去了几分,轻轻一甩,转过身,背对着她冷然道:“以后十点之前必需到达离家大院,否则,你将再也没有机会出去工作。”一只手插进身侧裤袋里,顿了半晌,又道:“卧室里有一件礼服是给你的,后天是朱老爷子的生日派对。”
林妙言翻了一通白眼,原来世人并没有将她这个乡巴佬遗忘,而是朱萌萌她爹朱老爷子太大牌,庆一次生还要长年累月的筹办一次,光是先奏就奏了一星期之多,真是富人多罗乱。
只是她不懂,离风为什么要对她大发善心一次,难道离家人的脸就这么丢不起?
抬头意欲出口问他,只见他已经拿着桌上的文件奔厅外走去,一副公事繁重的样子。走到厅门口,又转过头:“上楼试试吧。”俊颜隐在门厅处的阳光里,一束阳光正好打在他晶亮的凤眸上,炯炯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