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贺祈云无言以对。是啊,她不过是个闺中小姐,又是哪里错了,要落到这副田地?
他久久不语,更加证实了颜曼蝶心中的猜测。她垂眉叹息:“或许真是我错了。错在我是百里默的女儿,对吗?”
贺祈云望着她,艰难的点头:“对!”
“呵呵……”颜曼蝶自怜的轻笑起来,垂眸的瞬间掩去精光。轻风扬起她的白裳,飘飞如蝶,纤瘦如她,好像风再大一点儿就能把她吹走一样,“赫连堡与百里山庄,到底有什么恩怨?”
“这个嘛……”贺祈云犹豫的望着她,想想她的遭遇,他心有不忍,补充道:“百里默已死,只要浅唱平安,你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她不再说话,只是随性的漫步在花间,一袭白衣在姹紫嫣红的园中十分醒目。久久,才回过身来说:“我想去看看她。”
“谁?”贺祈云愣了愣。
“苏姑娘。”
“这……”贺祈云犹豫了。
“求你!”颜曼蝶仰起小脸,眼中满是祈求。
贺祈云迟疑的点了点头:“好吧,正好我也要去雕花小筑。”
“贺公子,不可以!”红绡急忙阻止道。
青绫亦道:“堡主有令,夫人不可以离开蝶苑。”
贺祈云不在意的挥手:“有事我担着!”
雕花小筑,苏浅唱临窗而立,望着窗外的小湖发呆。一身白衣随着偶尔吹来的湖边飘动,秀美却不乏英气的脸上有些忧郁。
在很久以前的记忆里,也有这样一个小湖,静静的躺在娘亲的窗外,每逢夏季莲开,他们全家便会泛舟湖上,游戏于荷间。
回忆旧时光,耳畔似乎还回荡着昔日的欢声笑语,浅唱不自觉的弯起唇角,轻轻吟诵起来:“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
一个婉转的女声接着念出最后一句。苏浅唱惊了一下,急忙掩去眼中的思乡之情,面色淡漠的回过头去,刚想开口却彻底呆住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蝶儿来看看苏姑娘。”颜曼蝶微笑着,走进去,也是一身素净的白衣,乌髻上几枝简单的珠钗,耳上一对翠玉耳环称得皮肤更加白皙,很有江南女子的婉约之美。
看到她身后的贺祈云,苏浅唱心中了然,淡淡道:“让夫人挂心了!请坐!”
颜曼蝶在桌前坐下,意味深长的说:“没想到苏姑娘久居北方,却也对江南有情。”
“夫人忘了,为了迎接夫人,浅唱可是在江南逗留了不少时日呢。”苏浅唱淡定的微笑。
颜曼蝶愣了愣,一敲脑袋自嘲的笑起来:“呵呵……看我,一枚断魂丹下肚,竟然忘了那么多事,让苏姑娘见笑了!”
“夫人能在断魂丹下逃生,浅唱倍感欣慰。”苏浅唱说,眼中掠过一丝悲悯。长者有错,与小辈何干?何况,百里蝶,是那个人的心头肉。想到他,浅唱的心又痛了起来,像被一只小手不停的捏着一般,脸上的血色开始褪去。
“苏姑娘的伤好些了吗?”颜曼蝶问。
苏浅唱点点头:“谢夫人关心!”
“谢谢你为我哥挡了那一刀。”颜曼蝶感激地冲她一笑,伸手握住她的手,顿时惊叫起来,“你的手好冰!”
“不碍事的。”苏浅唱缩回手,回避的垂下眼睑。
一旁的贺祈云急忙冲过去,执起她的手为她把脉,半晌,方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着了凉。”
“我已经好了,贺神医!”苏浅唱无奈的道。
“你的身体还很虚弱,还是上床歇着吧!这个时候若再感染了风寒,就难办了!”贺祈云的说。
“好。”苏浅唱微笑,对颜曼蝶说,“浅唱招待不周,请夫人恕罪!”
送客之意大为明显,颜曼蝶尴尬的站起来:“是蝶儿冒昧了,苏姑娘好好养病,改天蝶儿再来看你!”
苏浅唱点点头,目送她和贺祈云离开,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扶着桌边虚弱的苦笑:“我救他,何需你言谢?百里蝶,若非为你,他又岂会遇此大难?”
晶莹的泪滴落,她望着窗外的蓝天,恍惚又想起他的笑容。缓缓挪回床畔,她从枕下掏出一只紫玉笛,温柔的擦拭着:“你不就是为了要救她吗?放心,我会替你照顾她的,虽然不能让她离开,起码能保她性命……”从雕花小筑出来,颜曼蝶心中的疑惑更深了。赫连隽说得没错,这苏浅唱果然是因百里熙而受伤。她不是赫连堡的人吗?为什么要救百里熙?他们之间到底有些什么秘密,让赫连隽每次一提起百里熙就大发雷霆。
各种疑问像一个一个泡泡浮在眼前,在阳光下散发着七彩的光泽。颜曼蝶忽然停下来,问身边的贺祈云:“贺神医,能问个问题吗?”
“什么?”贺祈云警觉的后退一步。
“赫连堡与百里山庄到底有什么恩怨?”颜曼蝶歪着头问,阳光打在脸上,光泽的皮肤上可见金色细小的绒毛,一双漂亮的凤目清澈见底,看起来那样无辜。
贺祈云呆望她三秒,眼神暗淡了下去,轻声叹息:“可惜了……”
“什么可惜了?”颜曼蝶更是一头雾水,秀眉紧紧的拧在一起,“你们这里的人说话都这么没头没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