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反反复复的很是不安,越是表面上的平静,潜藏在底下的暗涌,就越是惊涛骇浪。
一经触发,往往都是带着颠覆性的来势,让你避之不及。
可最要命的是,你明明知道死期将近,可就是迟迟不来音讯,就像你明明知道身边站着一个鬼,可他就只是虎视眈眈的盯着你做出欲扑的姿态!
等待死亡的过程,往往比面对更令人崩溃!
服侍我的侍女,又换了新的一泼人,处事格外小心谨慎。
我向她们打听以前清月阁伺候那些侍女的去向,她们都只是之字不提,我想多半,都已经凶多吉少了。
五日来,我完完全全被封闭在清月阁里,走不出去一步,也没有一个人进来看我。
目测一下四周,院外日夜防守的侍卫增多了一倍不止,其实真不知道他们在防备什么。
难道以为在这样的重兵把守之下,我还能不翼而飞吗?他们真是太高估我这颗小白菜了,高估得我自己都有点汗颜。
我何德何能?令他们如此劳命伤财?
正在愣神之际,背后侍女低低的叫了声,“婉侧妃。”
婉侧妃?
我诧异的转过头去,看见那个温婉娴静的女子。
我心里其实还是很喜悦的,虽然只是个半生不熟的面孔,但至少也是来了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那些僵硬得我看着就想骂的木头侍女。
几日不见,婉蔷水润的美目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倦意。她虽长得不算是极好看的女子,却有一张白皙细致的小脸,清秀的五官,身上带着幽幽淡淡的气质,让人百看不厌。
她摆了摆手,侍女会意,全部鱼贯而出。
她莲步轻移,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对我淡淡一笑,“夏姑娘。”轻声问道,“姑娘身体可好些了?”
我愣了一下,对她的话不明所以。
事实上,我并没有身体不好过,我活得好好的,身体棒棒的,能吃能睡,除了经常被自己悲壮的惨死吓醒以外,并无其他不适。
可是慕容孤赫那混蛋,却因此杀了一个无辜的御医。
哎,真是作孽!
她似乎也没有要等我回答的意思,只是端坐在那里继续道,“是太子殿下让婉蔷来的。”
慕容孤赫?
嗯,当然是他了,若没有他的首肯,我想就是只苍蝇想飞进来,那也是绝无可能的。
心里,隐隐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看来,暗涌下的暴风雨,终于要来临了。
来吧,来吧!我视死如归的想,那混蛋究竟会不会给我留一个全尸?想了半天,沮丧的觉得多半不可能,他那么残暴,又那么记仇,最重要的是还很变态!想到我即将面对的惨况,我很没骨气的得瑟了一下。
我佯装无动于衷,目无表情的看着她,问,“他终于想到要如何处置我了吗?”
砍手?削脑?五马分尸?大卸八块?请原谅我没能给自己设计一个好的死法,我想那恶魔多半会选择其中一种对付我,除非…。还有更狠的?我又得瑟了一下…
对面的女子微微一愣,疑惑道,“婉蔷不明白姑娘的意思。”
我挑眉,“那他叫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漫漫道,“当今皇后,乃太子殿下生母,三日后,是皇后的寿辰……”
她悉悉索索说了半天,我心中一片茫然,忍不住打断她,“婉侧妃。”心中莫名其妙,“这些似乎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过她的生辰,与我何干?
我只关心我的命运,究竟怎么死?你给个说法呀?难道要我自残?
她冲我摇头,解释道,“太子殿下吩咐下来,三日后将带姑娘进宫给皇后贺寿,让姑娘好生准备。”
我愕然,嘴巴张得可以放下一个鸡蛋,完全不可敢相信,心中百转千回的想了很多种惨淡结局,凌迟而死我都已做好了足够的心里准备。
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我要杀他,千辛万苦、千方百计的种种都只是为了杀他,他还带我去给他母后贺寿?
难道他是前日被我砍坏了脑袋?…
吴婉蔷在对面琢磨了半晌,终于豁出去的问我,“婉蔷能问夏姑娘一件事吗?”
“你问。”我爽快应下,沉浸在不用死的喜悦里不能平静。
她美目水波荡漾,闪过一丝疼惜,小心翼翼的问,“那夜,太子殿下究竟是如何受伤的?”
咦?她不知道?难道慕容孤赫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瞒了下来?
再一次确定,那家伙果然被我砍傻了,这……这根本不是他睚眦必报的风格嘛!
突然之间,我有点不知道该如实告诉她,或是隐瞒。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却问,“婉侧妃知道我是哪国人吗?”
她面色平静的回答,“若是婉蔷没有猜错的话,姑娘应该是夏国人。”
我点头,说,“对。”又问她,“知道夏国是怎么亡的吗?”
她愣了一下,随即目光微垂,没有再回答,不过从她的神情上看,我想,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多么聪慧的女子。
若不是在这种敌我不明的状况下,我想,也许我们会成为交心的朋友。
隔了半晌,她方才幽幽的开口,美眸里,一脉淡淡的凄楚,她说,“婉蔷不明白夏姑娘与太子殿下之间的恩怨,只是,婉蔷知道,太子殿下从来未对人如此纵容过。”她神情更加凄惶,“除了对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