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伙沉默的时候,似乎比他的暴躁更令人恐惧。
过了半晌,只听他一声轻叹之后,淡淡的唤了声,“来人。”两名侍女应声进来,“你们好生照顾她。”
说罢,转身而去。
屋内,我顿时又被侍女们团团围住,被她们‘照顾’得气都喘不顺畅。
夜风从刚敞开的门口肆掠的灌进来,带着一股寒凉的冷意,吹起我一身雪白的轻纱乱舞。地上,那把匕首安静的躺在那里,还泛着幽冷的寒光。
我缓缓吐了一口气,走过去把它捡起来放进袖子里,也不知道这已是第几次刺杀失败了。
自那日后,我就再没见过慕容孤赫,每日除了吃饭睡觉,睡觉吃饭,我的生活简直沦落到跟猪没有什么两样。
整个太子府里,除了辛菓愿意和我说上两句话,其他人根本就不要指望。他们面对我永远只有两种表情,一,疑似见鬼;二,目无表情。
我出不了这清月阁,自然也接触不到这府里更多的人。前天,有两个美貌的女子结伴而来,据侍女禀报说是来探望我的,我心里那个高兴呀,我想监狱里囚犯被探监时的心情也不过如此了吧!
我揣着无比喜悦的心情,兴冲冲的冲出门去迎接,正看见两位华衣锦服的女子轻踏莲步而来,一黄一蓝的曼妙身影,翩翩盈盈,犹如盛开在春日里娇艳的花儿。
可是……下一刻,她们却被两块不知是从哪儿飞出来的石子给砸晕了过去,墙外的密林里飞快的跳出来两个黑衣人,将两朵花儿如死狗般的拖了出去!
我愣在那里,一时之间感概良多,真不知道若是我刚刚情不自禁的奔过去,此刻是不是也已经变成了一条死狗?
后来听辛菓说,那两位女子是住在浅南苑里慕容孤赫的两名侍妾,一个叫新兰,一个叫娥悦,回去之后整整昏迷了一天才苏醒过来。
自此,便再也没有人敢冒着不要命的危险到清月阁来拜访我了。毕竟谁愿意竖着来横着出去?一时之间,我这里成了死亡一般的禁地。
当然,除了来去平安的辛菓。
这小丫头其实特能贫,一说起劲来,夸张的表情配上她手舞足蹈的肢体语言,说得眉飞色舞。只是掰来转去,无非也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比如院里花匠王二狗的老婆又给他添了个赔钱货,以前逢人就拍胸脯说他老婆这一胎一定能一举拿下儿子的二狗兄,却没想到又添了个三闺女,搞的他非常郁闷;再比如厨房里刘大婶的儿子东旺喜欢上了东华园里妾侍的大丫头绿仙,可是那大丫头绿仙却看不上刘大婶的儿子东旺,刘大婶的东旺又对此女子用情至深,非要娶这东华园的大丫头绿仙为妻不可,一时之间,堂堂七尺男儿是日思夜想,终不能寐,搞得众人一个头两个大。
我听得昏昏欲睡,还得逼迫自己强打起精神来与辛菓互动,只希望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能套出点儿什么话来。
可是敌人内部不好渗入呀!反动派也并不像老爷爷说的那样都是纸老虎呀!
这丫头简直是个坚实的大堡垒,并且还是个变幻莫测的大堡垒。
若是我规规矩矩的站在她给我划定的圈子里,老老实实过着我现在猪一般的生活,那立在我面前的辛菓,就是一朵带着童趣天真的小花儿。
只要我稍微越雷池一步,或是提到一点儿有关画的事儿,她整个人就瞬间变成无坚不摧的革命战士,抵死不开口。我想若是生活在抗战那会儿,比**那恐怕也差不到哪儿去!
我不死心的连续试了几次,搞得‘**’现在见到我都退避三舍,好长时间没有再来看过我。
我被软禁,又失了唯一能陪我说话的伙伴,我真是内忧外患呐!
这天夜里,月光暗淡,苍穹如墨,云层翻滚,一片凄凄深夜的幽静之景。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直睡不着,睁开眼睛,室内被一盏橙黄的宫灯照得微亮。
目光一瞥,看见帐外竟还定定的站着两排侍女,虽然困意盎然,却拼命的睁着眼睛。
这都快二更天了,她们怎么还在这儿守着?
我叹了口气,说,“你们都下去睡吧。”
她们惊了惊,揉着眼睛道,“奴婢们不困。”又立刻强打起精神,挺直身子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我从床上坐起来,披着件外衫想往外去,这种沉闷的气氛,简直压得我透不过气来。
脚刚踏出门槛,便被一名侍女给拦了下来,回头一看,其他侍女全都惊惶的跪在地上,口中颤声道,“奴婢们伺候不周,请姑娘饶命!”
我凝眉,不解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只不过是想去院子里走走。”我又不是要她们不的命,惊恐什么?
其中一名侍女颤颤巍巍道,“太子殿下吩咐,夜里姑娘不得踏出房门半步。否则……否则拿我们是问。”
我紧咬着唇,站在原地气得跺脚。
一声怒吼,“我要见你们太子!”你大爷的慕容孤赫,王八蛋,挨千刀的顶级大变态!我简直被他弄得有种想挖他家祖坟的冲动!
一名侍女立即转身而去,背影急急的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没一会儿,慕容孤赫那家伙就出现在我眼前,身上的衣衫穿戴整齐,眉宇间隐隐透着一股倦意,看来他也还没睡。
他静静看着我,问,“你找本王?”
我说,“对。”
他皱眉,神情有些疲惫,“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