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门没锁。”杰洛回应道。无论是谁,既然敲门了,就说明此人没有恶意。不过,听声音来看,这几声敲门沉稳而有力,不像是出自那个尼莫的家伙的。
果不其然,走进来的,是阔别多日的大叔。他走到杰洛的床前,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却发现,杰洛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而明显一点的伤疤也很难找到了。
“恩,契约已经生效了么?”罗格纳自言自语道,然后摸了摸杰洛的头发,准备起身离开。却被杰洛给叫住了。
“大叔!”杰洛不紧不慢地喊道。
“哦?什么事?”罗格纳又坐了下来。
“上代月神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包括他和你定下的约定。”杰洛直直地看着罗格纳,平和地说道,“将我抚养成人,并完成仪式后,你就可以功成身退了。而现在,你已经超额完成了。我以月神的名义允许你,辞去神职……”
“不,还早得很呢。”罗格纳笑着叹了口气,打断了杰洛的话,“至少,还要找到你的妹妹。现在的你,还没有办法独自处理神界的种种问题。我又怎能丢下你一个人,独自逃跑呢?”
“呵呵,也许吧……”杰洛打开窗边的那扇窗户,看了看院子里嬉闹的孩子们,感概道,“倘若,每个人在成人之后,仍能保持童年时代的纯真的话,那么,说不定我就能独自面对了呢。”
“呵呵。”罗格纳望了望窗外那些被爱丽丝收养的孤儿,不由得呆住了。是啊,要是人世像这般简单而纯美的话,即使没有罗格纳,杰洛也能很容易地做好他所应该做的事。不过,那,只是个梦想而已。
“大叔,有个问题,困扰了我好几天。”杰洛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淡淡地说道。
“说吧,什么问题?”罗格纳也是望着窗外,没有转头。或许,这是某种意义上的默契。
“以米勒的能力,对抗当时上山进攻的那几千人应该是绰绰有余的吧?”
“的确。”罗格纳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只是他将所有的魔力都用在了仪式上。”
“如果不是他执意要完成仪式的话,就也不会这么白白地死了。而且,只要他不死,我也没有必要诞生,不是么?”
“也许吧。但是,炽星皓月的预言从来都没有错过。”
“呵呵。”杰洛黯然一笑,“如果预言是真的的话,我的人生将会是相当坎坷的呢。如果,预言是假的,那么……就是上古之神的把戏了!”
“我倒是希望是上古之神欺骗了我们呢。”罗格纳叹了口气道。
“难道,大叔你也去占卜了?”杰洛心里一惊,难道说,大叔也占出了什么不幸的事情么?不,不可以!
“不,我没有体验过这项奇准无比的占卜,因为,我不希望自己的命运被其束缚。”罗格纳欣慰地笑了笑,似乎是因为杰洛紧张的表情,“如果占卜百发百中的话,那么,未来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怀着那样的人生,是不幸的。”
在听到大叔没有占过卜之后,杰洛终于舒了口气,微笑着说道。“恩,我也不相信有什么东西可以预测未来。”
“当当当!”门响了,不必要再去猜测是谁,因为那细腻的声音已经说明了一切,“杰洛哥,我们可以进来么?”
“进来吧。”杰洛回应道。不过,为什么是“我们”而不是“我”?而且,踏雪以前进来都是不敲门的,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含蓄了?
“那我先走了。”罗格纳站了起来,与进来的踏雪擦身而过。如杰洛所想,进来的果然不只是踏雪一个人。还有,那日对杰洛发起猛袭的林中少年,一个叫做尼莫的13岁男孩。那孩子大概是多年没有理发了吧?他那褐色的头发就像女孩子一样长,准确地说,已经长及腰间了。
“尼莫,快向哥哥道歉。”踏雪从他背后轻轻地推了一下。
尼莫缓步向前,与杰洛对视一眼,然后偏过头去,面无表情地挤出了三个字来:“对,不,起。”
“哼!杀完了人,一句对不起就想了事么?”杰洛不屑地偏过了头去。
一时间,场面颇为尴尬。
忽然间,门外传来一个无力的声音:“你小子,就这么想我死啊?”
是轩哥的声音!不会有错的!
不一会儿,美子将轮椅上的铭轩给推了进来。他的身上缠满了绷带,胸口还染着血红的印记。 毕竟,他没有杰洛那么强的再生能力。看这伤势,很难在一个月痊愈。
“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杰洛不情愿地说到。
“我看,反而是你应该向他道歉才是!”美子走过来拍了拍杰洛说道,“倒是你,杀了他的同伴呢。”
“我?”杰洛反问道,“我杀谁了?”
“科科、多多、乐乐……”尼莫抽噎了。看那孩子之前冷冷的样子,竟然还会哭鼻子埃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名字,怎么听着那么像宠物的名字……马萨卡(难道)?是那些鳄鱼?
踏雪蹲下来,取出一条手帕,擦拭着男孩的面颊,就像,就像一个姐姐一样。
“这……对不起!”杰洛低声说到。原来,那孩子,是怀着那样的悲痛前来道歉的。也许,杰洛在他眼中,就是一个仇人吧?
虽说说,一开始的确是那些鳄鱼先袭击他们的。不过,那些家伙都是食肉动物,说起来也不奇怪。而且,这也不关尼莫的事情。接下来,众人的法术,使得鳄鱼陷入了沉睡,让尼莫以为是杰洛伤害了他的伙伴。就这样,尼莫袭击了这群入侵者,使得误会越来越深……终于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局面。
说起来,这孩子,为什么像人猿泰山一样居住在森林里面?听踏雪说,尼莫这孩子,好像是小时候做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被当地的居民给赶了出去,后来,便住在了森林之中。那孩子,从小就拥有与动物交谈的能力,所以,那些野兽从不袭击他。反而是和他成为了朋友呢。现在,那片沼泽地中的鳄鱼都死掉了。看着同伴们的腐烂的尸体,伤心的尼莫实在是不忍心再住在那里了,于是乎,就跟着踏雪一起,搬到了这里。
话说回来,这些天来,其实是尼莫在照顾着踏雪呢。不知不觉中,踏雪已经用笑容融化了这个冰冷的男孩,并与之建立起了一种类似与姐弟的关系。也正是因为这种关系,使得尼莫想要重新回到人类社会,交更多的朋友呢。
至于,踏雪是怎么到达那里的?说起来连踏雪自己都不知道,真的!她只是说,醒来的时候,就倒在了女神像的旁边。至于杰洛说的那个什么拿着镰刀的魔神,踏雪对之毫无印象。
女神像?就是那个镶着虹晶石的,具有净化之力的女神像?糟了,竟然忘记去取那颗石头了!杰洛一拍额头,却发现,尼莫主动递上来了两枚虹晶石。
“给我?”杰洛惊讶地问道,“那样的话,你的光剑,恐怕就不能用了呢。”
“姐姐说,那光剑太危险了,让我不要再用了。”尼莫冷冷地说道,“现在,物归原主好了。(虹晶石最初是神送给人类的礼物。顺带一提,虹晶并不是米勒他们几个制造的。)”
杰洛看了看桌上的两枚虹晶石,忽然有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部费功夫。”的感觉。这虹晶石,一枚是女神像上的。因为尼莫的关系,那些家伙应该会老老实实地呆在森林里的,所以,即使取下来也没事。而另一枚,则是从光剑中取出的。杰洛收起了其中一枚,并将另一枚还给了尼莫。
“光剑危不危险,关键在于使用者的灵魂是否纯净。”杰洛淡淡地说道,“万一,我哪天要离开这里了,麻烦你照顾好踏雪。”
“我会的!”尼莫坚定不移地答道。
二人虽然都不喜欢对方,甚至,互相讨厌着。但是,他们的意志,却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守护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