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在看到他们之后，似乎更加不爽了。
哎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楚羲和半是明媚，半是忧伤地看天。
老大夫那诡异的眼色从姬流觞脸上瞟到她脸上，楚羲和深刻觉得那老眼透过她脸上人皮面具直直看到了内里。直到楚羲和背后汗毛都竖起来了，老大夫才笑得死气沉沉地去内间拿了个小药枕出来，垫在她的手腕下面。
楚羲和心一横，哆哆嗦嗦地将手伸了出去。姬流觞坐在她身边，轻轻握着她的手。
“嗯？”老大夫低吟了一声，眉头紧紧皱起，搭在脉门上的手指加了一根，“竟然是——”
楚羲和瘫在椅子里一脸淡然，这老大夫每次都喜欢大惊小怪。
姬流觞看了看他的脸色，心头一凛：“如何？”
“如果老夫没有诊错的话，”老大夫顿了顿，才抬起略有些暗淡的眼，“应该是‘碧桃花’。”
“碧桃花……”姬流觞倒抽了一口冷气，脸色变幻不定，“可有解法？”
“解法是有。”老大夫慢慢道，“只是，这丫头恐怕未必愿意。”
姬流觞瞥了一眼歪在椅子上犯困的楚羲和：“病人没有发言权。”
老大夫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楚羲和：“这事，你并不能做主。”他轻叹了一声，“因为，选择权并不在你。”
姬流觞双手紧紧握成拳：“说。”
“以至亲或至爱心头之血一滴，和水饮下即可。”
“唔，”楚羲和睁开眼睛，淡淡瞅着姬流觞，点了点头，“这事，你确实没有选择权。”
她倦倦地盯着老大夫：“如果不解呢，会怎么样？”
“以灵芝吊着命，活个十年八年总不成问题。”老大夫静静一笑。
“啧啧，”楚羲和松了口气，“‘碧桃花’倒是种富贵的毒啊。”
“你不怕？”老大夫突然觉得这人很有趣。
“怕。”楚羲和叹息一声，“我怕得要死。”
老大夫挑眉：“你这表情若是再诚挚点，老夫就会信了。”
“哎，我这表情分明已经诚挚得不能再诚挚了。”楚羲和轻叹，笑眯眯道，“至亲不易得，至爱亦不易得。我虽怕死，但是我更怕，会没有至亲至爱。”
“哦？”老大夫拖长了声调，怪异的目光定在姬流觞脸上灼灼地看着。
姬流觞被他盯得极不自在，轻轻咳嗽了两声企图掩饰。
老大夫一脸了然：“那，你的至爱是这小子？”
楚羲和抚着下巴玩味地盯着姬流觞脸上些微的窘迫，淡淡笑道：“也许。”
姬流觞眨了眨眼睛，小白兔一般的纯真懵然：“也许？”
“壮士，”楚羲和静静看他，“你活着，才是我的至爱。你死了，我马上改嫁。”
“你……”姬流觞措手不及，一张脸顿时红透。
老大夫拈着胡须在边上看着，眼底含笑——这丫头不简单啊。他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十年八年，也许能找到解药。”
“有解药？”楚羲和微微一愣，随即龇牙咧嘴，“那你还说得那么严重！”
老大夫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有解药，未必能拿得到。”
“老头，你再卖关子就灭了你。”姬流觞瞪着眼，不耐烦道。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有耐性，”老大夫絮絮叨叨地埋怨，拈着胡须冷笑，“‘碧桃花’听闻是宫廷秘药。”
“宫廷秘药？”姬流觞略抬高了声调，皱了皱眉。
楚羲和沉默了一下，才慢慢开口：“我们可以走了吧？”
老大夫也忍不住皱眉了：“丫头，你也太镇定了吧？”
“生死有命。”楚羲和笑眯眯应了一声，困顿地眨眼，“更何况，我现在很困，只想找张床扑上去睡觉。”
姬流觞狠狠瞪了她一眼，见她一脸倦然，神色终是一软，俯下身将她背起，“告辞。”
楚羲和伏在他背上，笑着挥了挥手：“再见，不必再见！”
老大夫将他们送到门口，看着他们在暗淡的月色里慢慢走远，才叹了口气关上门。
姬流觞的心情很沉重，脚步也很沉重。楚羲和却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在他背上呼呼大睡。快要走到的时候，姬流觞实在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小嘴微微张着，唇边口水盎然。
他直接背着她去了沁心苑，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到床上，然后他就站在床边就着桌上的烛光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看。
打从后背落在床上的那一刻楚羲和就醒了，却合着眼睛动也不动。姬流觞的目光太过于灼热，她虽然闭着眼睛，心中也不免忐忑。
他们成亲也有一段时间了，平日里也就拖拖小手，到动情处就来一个热情如火的拥抱，因此，一直到今天都还处在柏拉图一般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神恋爱之中。
说起来壮士年纪也不小了，睡在一张床上难免擦枪走火。这几日壮士都是让她先睡，她睡过去便一觉到天亮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楚羲和琢磨着都已经成亲了，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才在胡思乱想，就觉得轻而缓的呼吸慢慢靠近，一个吻轻轻印在了眼帘上，温润的触感让她的眼睫毛忍不住抖了抖。
那个吻轻柔的仿佛一个不醒的梦，停留了许久，久到楚羲和忍不住要睡过去才恋恋不舍地结束。姬流觞伸出手，在她脸上捏了捏，叹息如风，“楚羲和，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