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只当不闻,一路款步行过在三夫人跟前停下步子,高大的身躯在她身上投下一段暗影。伴着夜风一吹,竟惊悚得似微微摇曳。
三夫人抬起头,泪水冲花了脸上状容。嘴角瑟瑟一抖,哭着乞求:“王爷,求求您放了我,我不是有心要加害妹妹的。请王爷开恩啊。”
宋楚缓缓蹲下与她四目相接,眼前女子因了那三十大板俨然去了半条命,此刻便只留一点残败的气息苟且偷安。
男子嘴角一勾,尽是风华邪气:“你是无心的?之前可是听过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他对府中女子虽无半点印象,可是今夜还是寻了几个下人盘点一下,这个女人的脑子据说是粗犷型的,被人利用的可能极大。眼风似有似无的瞟向苏夏,冷锐的锋芒几近将她片片凌迟。
三夫人吞咽一下口水,摇摇头:“没……没有。”
宋楚面上一如既往的含着飒爽如风的笑意,缓缓站起身来。一抬手,吩咐:“给她动刑。”
三夫人来以一个匍匐的姿态趴在地上,闻声猛然跪起身,拼尽全身力气一般。
“王爷饶命啊,真没有人跟妾身说了什么,只是妾身嫉妒听王妃说妹妹怀了身孕并且王爷对她疼爱有佳,妾身实在嫉妒,就想用药将妹妹的孩子引下。”
此话一点点渗进苏夏的脑海,全身刹时冰冷,绝望的看着宋楚,以他睿智的心思与头脑,又怎会看不出她简接的利用及诱导。
男子轻淡无波的嗓音再度响起:“依你的意思,是王妃告诉了你四夫人怀有身孕的事,其中可还说了其他?”
三夫人瑟瑟的瞟了苏夏一眼,王妃毕竟是当今公主,深得皇上疼爱又众所周知,内心不惧怕三分是假的。
吞咽了一下口水,或圆或扁的摭掩如许:“王妃也没说其他,只说妹妹深得王爷宠爱,这怀了身子更是长脸面的事。”
宋楚一撩衫子,转身离开。走时撂下一句:“先把她关起来,听候发落。”
牢内冰冷的大锁“喀嚓”泛起响动,三夫人俨然脱水的蔬菜被连拖带拽的塞了进去。墙壁上因为长年阴湿迷了一层诡异的图腾一般的图案,三夫人起初内心是惶恐不安,这一刻不知是绝望了,还是吓得麻痹,竟然痴痴的望着一端再不发出任何声响。
宋楚途经苏夏,目不斜视,那眸中已然没有她。正如苏夏所想,他早已心知肚名。只怕他明了通透的还不止这些,就是眼前这一台斑斓琉璃的大戏,他统统看得心悦诚服。
只是心疼了她……白末。
太阳徐徐的升起来了,一缕晨光散进厅内。送往边防的音讯恐怕早也抵达,老夫人来来回回在府中踱步,如今府中发生这一些事,她在老王爷面前将欲何堪。
小丫鬟端着茶盏从外面进来,轻唤:“老夫人,先喝口茶去去火吧。老王爷不会怪罪您的。”
老夫人重重叹气:“他嘴上虽说不怪,但心里如何会好受得了。”府中只一晚就出了这么多祸患,白末晕迷不醒,孩子没了。就连苏夏也……肺腑中一汪苦水真是煎煞心肺。
“守在月流园外的丫头回来过没有?四夫人怎么样了?”
“回老夫人,还一刻不曾醒来,王爷从牢房里审训完三夫人之后就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太医来来回回也去了几次了,您放心,醒了肯定会第一时间来报。”
门外有女音躁动,寻声望去了,一翠柳扶疏的曼妙女子扶着门框进来,上好的容妆沾了几分杳无声息的惨白,就如那秋日房顶瓦片渡上的薄霜,不如白雪望着通透皑皑,却又执了几分由心的冷意。显然也是被昨夜的事吓到了,一进门,便开口乞求:“娘,之前王爷就下过令让姐妹们离开宣王府,现在我也想好了,还是紧遵了王爷的意,离开的好。”
老夫人端起茶盏抿压一口,挑起半面眼皮:“走了好,走了好,收拾收拾走了吧。多让管家开些银两给你。”宋楚现在是铁了心思专情白末一人,再闹下去不知又要出什么大事了。
眼见当下就已焦头烂额。
小菊将房门打开,让清晨的阳光洒进来。伸头向里看了一眼,王爷还保持着先前的姿势拉着四夫人的手絮絮说话,一刻也未停过。那寂寥的形容只怕世界一刻安静,四夫人就悄悄的离他去了。
小丫头前进的步伐顿住,转身又退了出去。
宋楚喉结动了动,嘶哑疼痛。两片唇稍一闭合,粘接在一处,再一开启,唯有破血疼痛,血腥的咸气滑进肺腑。掀开软被检查一下她的身体,见新换了里衣干爽,不染一丝血红,一颗心微许放松。重新倚到床头,将她揽进怀里彼时摇啊摇。轻轻的哄晃,时间仿佛回来初时的那个月夜,她倚枕着他的肩头瞌眼轻睡,当夜晚风顺畅酥软,轻轻撩起她的侧发拂上他的脸颊。他一侧身,她便顺势躺进他的怀里,睡颜安逸,他就这样轻轻的拥揽着她,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那还是第一次怀抱一个女子,她满身的淡薄体香充斥心田,没有排斥,没有陌生……那感觉仿似他等了苍海桑田个年头,这一刻终于如他所愿……
早在许久他就已然迷足深陷,不得回转。老天却又同他开了这样一场致命的玩笑……
曲起手指磨着她柔滑的脸颊,淡淡的薄责:“女人若懒成你这个样子也算极高的修为了,当初意欲将你纳为已有便是想着让你提点着我素来的困意,没想到你骨子里的懒意,已经出神入化到这个地步。”嘴角弯了弯,出声类似于哽咽:“白末,我告诉你,少来,该醒就得醒,没完没了的睡算怎么回事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