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掌声骤起,穿透此刻空中萦绕的魔音如花飞花落灌充耳膜。白末猛然转身,君宇墨气定神闲的坐在厅廊之上的栏杆上,拍掌叫好:“果然好工夫,这本事倒入我君宇墨的眼。”清风撩起红衫飘舞,沉寂的面容上有一丝不欲参透的暗沉,阎罗一般。
白末咬着唇深思,他坐在那里多久了?为什么自己竟浑然不觉?昔日的敏锐力可不止如此。
君宇墨跳下栏杆,掸了掸衣衫上的灰尘,笑意如风的向她走来:“甭想了,这乐声就是起到冥迷他人心志的作用,你的洞察力自然要受其波及。”淡笑一嗓,已经在她面前站定,那步伐不是一般的款步行走,只一眨眼的工夫地点就已发生偏移。一把攥上她的手臂:“不用担心,这乐声对清影宫里面的人没有影响。只是……外面那些人啊,眼见就要变成行尸走肉,任我清影宫的人宰割了。”
白末一把挣脱她的钳制,心中急跳如鼓。眼神交错的刹那就唯有惊怔:“君宇墨,你真可怕。”
君宇墨执了淡笑的神色,满脸不以为意的清括:“走,带你去看样东西。”说是唤着,实则却再度拉起她的手强制带到一个四周空寂的屋子里。中间放着一个水晶圆球,好像童话故事里才有的东西。
“去看看那个。”
白末步步向前,寸寸惊悚。一颗原本透亮晶莹的玻璃球体,前一刻还纯净得宛如汪洋大海,她似乎都闻到海风的味道。下一刻就已被腥红图染完全,大片大片的血迹像从球体上喷发出的一样,那样鲜活狰狞。伴着腥咸的气息让人作呕。她看到有身体支离破碎的场景,那人就像神智魔障了一般,站立不动,任人宰割。刀剑劈上肉身就像砍伐树木那样无情利落,她在血腥中看到一缕明白,明晃晃的灼着她的眼瞳。那是宋楚,她的宋楚……她捂着胸口的位置,忽然觉得揪着疼痛。
君宇墨负手踱过,一脸笑意不改,这一刻散着戾狠冷意:“看到了吧,这便是枉想找到我清影宫下落的后果。”
白末冷眸凝他,咬牙切齿:“君宇墨……”这一语倒出,便簌簌的掉下泪来。手臂猛然抬起,轻步移挪,闪身上前。
君宇墨似早已料定她会出手,眸光一转,从容接招。
一刹间空寂的屋内煸起阵阵阴风,一红一白如花影飞落,交叠纠结。白末使出了前世杀人的绝煞招式,只要锁上身体的任一处要害,都会当即丧命。而且招式之快之急另对手应接不暇。
君宇墨瞳孔一收,眯起眸子品味她的一招一式,实是古怪,令他汗颜。他行走江湖绝非一日两日之久,这等招式当真前所未见。只觉得这等杀伤力,没个深厚的功底,绝对无力应对。俊眉一耸,淡笑出音:“莫非真想杀了我?”
白末冷喝:“放我出去,要么叫你的人停止杀戮。”
“我不喜欢讲条件,我喜欢各凭本事。要么你有本事出去,要么他们有能耐脱身。”
一句话将白末心中一点希冀打落谷底,眉眼略一展笑,精锐之态毕露,还如何是那个神色如她的男人一样冥迷的白末。
就连君宇墨都怔了一怔。
“你使尽本事出去又如何,身上的毒不解同样活不久。”
白末语气淡然,亘古绝心不容纂改:“没有宋楚的地方活着又有何用。”
那记忆排山倒海浸噬了他的心,曾经也有个女人对他说没有他不能活,如今谁没了谁,依旧一如既往的活着。
思绪乾坤翻转间,手上动作一滞。白末锁住他动脉的手顺势得利。四目相撞,世界一刻静止。她攥着他的手腕僵持着,他望进她的眸底面若轻风。
“动手吧,杀了我看看你能否从这里出去。”
白末盯着他数秒,嘴角一扯,高调笑起。那笑意晃人眼瞳,明媚四溅。这一刻终于似繁花簌簌的落进了他的心里。她说:“君宇墨,我这一掌攥下去,你的动脉当即就可断去。但是我不想,不是我怕困死在这清影宫内。是我……不曾觉得你十恶不涉。”
君宇墨的手臂从她细滑的手掌中脱落,却好似一颗心松下,一再再下沉,无所依攀。晃神一刹,空荡寂寥。
接着呵呵的笑起:“没想到我君宇墨有朝一日会让一个女人放生。”
白末淡淡的瞟他一眼,不去看那个仍旧血水四溢的水晶球。转身即就,她要出去,就算是死,也要同宋楚一起。
君宇墨愣在原地,水晶球里传出嘶杀声与琴声,交织错乱,何其悚心无奈。他俊眉耸起,侧首望去,一记笑颜终是撞得他头脑中一片空白。水晶球困心困智,晶莹剔透却像一个巨大牢笼,他的心在疼痛中被束缚了。身形一转,急如一阵风似的闪出。
白末正在四处打量,意欲从三条交织的路中寻出一条通往外界的。却深感一侧清风乍起,以为君宇墨是后悔了返身回来杀她,却不料红衫只在眼前一晃,就已沿着最左侧的一条路直直奔去。白末心下一惊,他这股子慌忙劲就如同视她如虚无,不作过多思萦,一路跟随着他去了。
这一次白末才算真正的搞清楚,清影宫本没有路,那路都是君宇墨亲自开出来的,而每次走过只要他关上,即使身后一步之遥的人就算紧跟其后也会被隔绝在另一个空间里,像看一副水墨画一般。诚然他此刻多么急迫,一路行过,竟生生忘了关闭那虚幻之门。
一直出了清影宫,杀戮仍在进行,嘶喊声震耳欲聋,响遏行云。宋楚就在其中,与清影宫的人混战作一团。白末眯着眸子细细打量,只盯着他身上某处是否渲染腥红。直到确定他一身洁白似雪,一颗心才好似落了地,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