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歪着头看着手上的玉镯,轻声道:“我会一直一直带好的。”
眼珠子一转,抓着他大手,道:“虽然你送玉镯讨好了我,可是,你还没说你做什么呢!”
“哦,我要养娘子,日后还要养着一堆小萝卜头,当然不能光靠着那一点俸禄饿肚子,因此我与一个好友,开了一家镖行,他功夫极高,人又精明,训练处了不少高手,给那些有钱人家看家护院,或是替他们保镖送东西。”徐若凡淡笑着说着。
黛玉眼睛睁得圆圆的,好奇地问道:“镖行?是不是有武功很厉害的大侠?”
那种飘摇在江湖中的人,一定一定很厉害罢?会不会比徐若凡还厉害?
徐若凡摸了摸她敏感的小耳朵,有些失笑道:“也不是喝西北风就能做大侠的,江湖上那些,无非就是图了个行侠仗义的名儿,到处扬名立万,至于钱财来处,都颇为耐人寻味了。我要养一家老小,又不是图了那些虚名,谁有钱,就能让镖行的兄弟卖功夫。”
黛玉眼里有些失望,道:“那就是说,镖行里也没有大侠了?”
她看过很多书,这几日出门,也听过不少说书的,都会有行侠仗义的大侠,看来,她家的徐若凡不是大侠,也不屑做那些大侠。不过他说得很对,大侠也是要吃喝的,光是游山玩水,凭什么填饱肚子?难道是表面上行侠仗义,底下却是做些不为人知的勾当?
他是徐若凡,徐若凡就是徐若凡啊,赚钱就是赚钱,没有一丝拐弯,刚直得让人叹息。
人活在世,总是要填饱肚子的,别人做生意赚钱,他开镖行赚钱,都是赚钱,他的这一行,卖的是力气,是功夫,却是少了商贾中的勾心斗角,坦荡得让人敬佩。怪不得他也不想在朝堂上走动,那些明争暗斗,他的确不喜欢。
徐若凡敲了她小脑袋一下,道:“别胡思乱想什么,虚伪嚣张的大侠没有,真正武功高强的镖头倒是有几个,原也是江湖人出身,豪爽大方,明儿就带你去见识见识。说起来,你是我老徐的娘子,他们也该认识认识的!”
“好啊,一定要!”黛玉眼中波光粼粼,越发显得人也活泼灵动起来,闪着炫目的光彩。
关于徐若凡的事情,她都好想知道,好想亲身去见识见识。
回眸时,看到了衣服上的鹰眼,闪着不驯的桀骜,为何不是鸳鸯呢?
是呀,他们的生活,不就是差了鸳鸯?
现在的生活,平淡祥和,她过得自得其乐,她可以将相公挂在嘴边说得很顺利,可是,为何总是有一种遗憾呢?是因为徐若凡是她的相公,她是徐若凡的妻子,而心底深处的那种孤寂,却没有爱情来灌溉。
有些叹息,人生在世,不过求个安稳,对爱情,她不敢有着太多的奢望。
她嫁给他,无非是不想嫁到北静王府为侧妃,不想到忠顺王府中为妾室;而他娶她,不过是因为,儿时的纠缠。
雪花扑打着窗,虽未透进室内,却依然有些清冷的味道。
看着玻璃窗,窗外雪花翻飞,满目茫茫,却有一种苦涩,说不出。
不等白天徐若凡带黛玉去见镖行里的朋友,当晚半夜,徐若凡就被风声惊醒。
窗外色如白昼,那是月光映照白雪,然则却一声闷雷响起,空中竟是绽放出一朵火艳的芙蓉烟花,绚丽夺目,久久不落。
黛玉素性浅眠,亦惊醒睁眼,看着徐若凡飞快地下床披衣,纳闷地道:“怎么了?”
徐若凡一面穿衣,一面对黛玉道:“玉儿,镖行里出事了,我要亲自走一趟!”
虽然面色沉肃,可眼中依然冷静异常,却抿出一道狠厉的唇线来。
黛玉仍旧有些混沌,未曾清醒,只是担忧地望着他忙碌的身影,叹道:“你要小心!”
千言万语,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说,让他小心啊!
征战沙场,他也是拼着刀光剑林,开设镖行,却依然要出生入死么?
徐若凡低头亲了亲她睡后粉粉的脸颊,道:“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你好好呆在家里,我回头就打发小婉过来陪着你,顺便也保护你。嗯,小婉是我师妹,也算是你的妹妹,她功夫极高,尤其是有一手极高明的毒术,我很放心她保护你。”
见到徐若凡有些磨损的袄袖,黛玉叹道:“棉衣还差一只袖子,不然你可穿出去了。”
“无妨!”徐若凡笑笑,却丝毫不敢久待,立刻背起长刀,推门而出,消失在雪色之中。
夜风乍起,卷起白絮无数,丝丝缕缕都透进帘笼中来。
见徐若凡深夜离家,雪雁在外间亦是惊醒了,忙进来重新笼了火盆,替黛玉盖好被褥。
只是不知道徐若凡的镖行生了什么事情,黛玉心中难免担忧了许多,自是翻来覆去,亦是一夜不得好睡,直到次日清晨,黛玉因家中无高堂,心中也不用避讳什么,方略略合眼歇息了一忽儿。
“啊,师嫂,师嫂!”黛玉精神恢复了些,刚起身欲对镜梳妆,便听到一阵清脆的叫声。
小丫头通报道:“夫人,小婉姑娘来了。”
话音未落,便是一个身穿大红锦衣的少女横冲直撞了进来,因冲得太快,几乎不曾撞到了室内放着的屏风,幸而她机灵,忙半路刹住,大眼睛晶光四射,左右张望着,待得看到刚坐在妆台边的黛玉,便立刻大叫道:“师嫂,师嫂!我师兄让我来保护你啊!”
这红衣少女也不过就是十四五岁年纪,鹅蛋脸儿,生得极清秀,尤其是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顾盼流波,满是精灵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