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简墨兰确是心情不好,但却并不是因为百里鸢那一句,她现在想的,自然是白阡陌,想着自己与白阡陌之间的种种,到底是真是假?虽然她也曾决定和离之事一成,就甩了白阡陌,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不与他多做纠缠。可是当知道百里凰那么深爱他,痴等他,当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过什么,她的心头,还是生出阵阵刺痛。可笑啊,之前她还有所松动,还想可不可以信他一次,她真傻,其实她根本对“白阡陌”一无所知,不是吗?
除了他的甜蜜誓言。
汪管家领着赵李氏进入正堂。
老夫人蔫蔫的坐在贵妃椅上,本来她没心情见劳什子赵李氏,因为这些天她的儿子不来看她,府上还多了个孽障白阡陌,自从白阡陌回白府后,她就没有一天心里踏实过,总觉得那孽障的身上飘着的是那狐狸精的魂儿。不过王婆子说,金饰辟邪,夫人多卖些也好。这么一听,她就赶紧召见那赵李氏了。
赵李氏诺诺的踏进门来,直接对着老夫人就拜了拜,“白夫人好。”说着,又笑眯眯地回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少年,介绍道:“白夫人,这是我儿子。”
“见过夫人。”少年雅声道。
白夫人本是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却突然对上那少年抬眸一望,只觉得其眼睛黑亮幽深,甚是惑人。“你儿子?”白夫人有点疑惑,这少年与赵李氏从长相到气质,完全不属同类好吧。白夫人这些年看人的眼力还是有的。
赵李氏呵呵的笑了笑,说:“回白夫人,他是我捡来的,我看他可怜就养在了身边,只是,你看我也是到处卖点手饰,哪有那些个闲钱养活他呀,正琢磨着看看可有哪家夫人老爷肯收他做个小厮,若是没有,我就打算把她卖到楼里去。”
白夫人怔了怔,直瞧上少年,皱眉道:“他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也能给你出点力气活儿啊。”
“白夫人不知,你看他这般瘦小,都十七八岁了还跟十四五似的,没一点力气,整天还病病泱泱的,不够拖累我。”赵李氏嫌弃地瞪了他一眼,再看向白夫人,讨好地问:“不知白夫人府上,可是缺个人手……”
白夫人却避开了,直问:“把你的手饰拿上来我看看。”
赵李氏顿了顿,也不多做纠缠,赶紧的将手上的盒子呈上来,摆在老夫人身旁边的桌面上,一一给老夫人介绍。老夫人听了王婆子的话,专挑带金的,戴在手上试了试,展开手看。
“夫人手指纤长莹白,配这款真真是好看。”突然,少年慢幽幽开口赞道。
白夫人微诧异的看过去,只见这少年唇红齿白,倒是个干净的人儿,这话从他口里说出来,一点不觉得虚假,听得她心里美滋滋的。莫说,她本就只是四十来岁的人,丰衣足食,保养得当,可以说风韵犹存,怎么能不爱美?再听是这么一玲珑少年夸赞,心里就更舒服了。“那就要这只吧。”
“这支头钗也极配夫人。”少年上前一步,伸出纤纤素手捏了一支凤钗,微笑着看了看白夫人,抬起脚尖,将钗插入了夫人发间,“夫人的脸色红润,眉眼秀雅,配这钗更显得人温婉动人。”
白夫人和王婆子都愣了愣,多半来府上的生人,特别是属于下等人的,均是低眉顺眼小心冀冀,哪敢这么主动大方的,还对她“评头论足”的?于是白夫人开始注意起这个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子禹。”
“子禹!你怎可这般肆意?”赵李氏一把拉开了子禹,力道大的竟是将他拉的一个踉跄,她却还在训斥,“白夫人爱选什么选什么,岂是你指手划脚的?一边去!”
子禹被赵李氏训斥后,眉眼瞬间低落下来,一副的楚楚可怜样儿。
白夫人突然起了恻隐之心,道:“他也是帮我选嘛,既然说好看,我就一并要了吧。”
“多谢夫人。”赵李氏立即堆起笑脸。
“多少银子啊?”白夫人懒懒地问,一边试着其他手饰。如今思陌做了官儿,铺子上也收上不少银钱,她早就不该稀罕那简墨兰娘家那点儿嫁妆,以后,她和思敏娘儿俩要好好打扮好好攒手饰,要比简墨兰屋里那点儿嫁妆更丰富,免得让人说他们母女俩还不如一个土财主的女儿。
“夫人,我有个不情之请。”赵李氏讪笑着,看了子禹一眼,再看向白夫人,“我带着这孩子实在拖累,若是你肯收他入府,我这两样手饰就不收钱了。”
“什么?”王婆子诧异了,“赵李氏,你这卖儿子还送钱,没这个道理呀。”
“哎呀王大姐,你不知道,虽然这孩子我带着嫌累赘,可他毕竟也跟着我一场,你们若能赏他一口饭,我也不想逼不得已将他卖入那些个烟花之地,你们也瞧着了,我这子禹面容还算俊俏,若是去了定也活的下去,只是我还是尽量不将他给糟蹋了,母子一场,实不忍心……”
白夫人经她这么一说,也定睛去瞧那子禹,只见他此时也低垂着头眼圈泛红,苍白的小脸精巧的五官,是个秀气的少年,虽然身子骨轻弱,不过看起来还算机灵,于是便说:“赵李氏,我可以帮你养儿子,那这些手饰……”
赵李氏心中冷笑,果然是个爱财的,于是面上装作为难的样儿,回头对着子禹就拍了几巴掌,“我怎么养你这么个赔钱货,真是连个女儿都不如!”说完,便对白夫人道:“那就再赠白夫人一条链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