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怎的还不回林府去?这在娘家小住,要小住到什么时候?”秋筱凤转回身看着她问。
秋筱霞脸色剧变,似有悲戚,似有愤慨,似有不甘。
这倒让秋筱凤好奇了,自己一句话怎会让她变幻出这么多神情来?
“姐夫怎的还不来接你回去?”
“休要提你姐夫!”秋筱霞突然尖锐的叫起来。
“怎的了?”
这一问,秋筱霞的眼泪像是决了堤,哗哗的往外流。
“你和姐夫之间到底怎么了?”
不管秋筱叶如何询问,秋筱霞只是哭,却不说话。她也烦了,由着她哭着,自顾自的想起了心事。
哭了一会,秋筱霞拿帕子擦了擦眼泪,道:“姐姐只求妹妹一件事儿。”
“说吧。”
“我想见见娘。”
“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没有父亲的允许,谁也不能见娘。”
“我不管,我来了两天了,一定要见见娘。”
秋筱凤正好也有事儿要找翠姨娘商量,想了一会,“晚上吧,等父亲歇了,再去。唉,娘也是瞎了眼,怎会养了白苏这一只白眼狼!”
“府里的狼何止一只?最凶恶的那只还在沁芳园住着呢。娘的心就是太善,当年就应该淹死那个贱蹄子。还好心的让尼姑带走休养,现在倒好,她舒舒服服的当秋府小姐,我倒成了弃妇!”
“什么?什么弃妇?”秋筱叶猛地站起来不敢相信的问。
秋筱霞惊觉自己失言,索性又哭了起来,哭哭啼啼的将林木丰将自己休了想要娶秋筱叶为妻的事儿给说了出来!
“你是说你被姐夫休了?”
秋筱霞哭着点了点头。将休书拿了出来递给她看。
“无所出,善妒……”
秋筱凤气的将休书揉成一团,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林木丰,欺人太甚!”
这个年代,被休了的女子就连妓女都看不起,会受尽欺凌,就连她的娘家都会蒙羞。她的路也只有两条,自尽或出家。
“妹妹,我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我死了倒不要紧,我就是恨,恨沁芳园的丫头,不能便宜了她,我要她死,一定要她死。她死了,我们就清净了!”
秋筱凤的脸拉的很长,她有一个被休弃的姐姐,就有了污点,燕王府还会要自己吗?如果传了出去,不要说嫁燕世子了就是嫁一个平民百姓也没人要了吧?
都是沁芳园的死丫头,她没回来的时候,她们全家和和美美的,自她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死,一定要她死。只有她死了,林木丰的心也就死了,到时再由父亲出面便可收回休书,大姐姐就不是弃妇,她就没了污点;她死了,那龙凤镯子也就归自己了,到时嫁进燕王府也就名声言顺了。
她如是想。
徐嬷嬷自回到燕王府后直奔王妃的院子,将一封书信并一只龙凤相缠的镯子递给了燕王妃。又将罗嬷嬷在马车上与她说的话都细细的说给了她听。
燕王妃听的眉头越来越紧,到最后气的一拍桌子,道:“一个没落的士族也敢在燕王府上拔虎须?若不是我念着与老姐妹小时候的情谊,这种口说无凭的事儿焉会作数?他秋府倒好,还要与我来个狸猫换太子?哼,一个丫鬟生的女儿也敢嫁到燕王府里做侧妃?就是做侍妾都是抬举了她!秋府真是欺人太甚!”
“奴婢也这么说。咱一直在燕地也不清楚建康的事儿,后来奴婢差人细细打听过了,这秋老爷是个宠妾灭妻的主儿,秋家三姑娘自四岁起就被翠姨娘送到了尼姑庵,去岁才回的府。日子过的可怜的紧。”
“唉,崔氏也是命苦的人儿!”说着,她自一个黄花梨木做的匣子里取出一封泛黄的信,深思起来。
徐嬷嬷没有打扰,安静的侍立在一旁。
“你可见着秋三姑娘了?”
“这倒没有见着。当时奴婢只觉得奇怪,为何前几次去的管事说要看看龙凤镯子,秋老爷一直推柜着,即便是奴婢去了拿了庚帖,他依旧找了借口不给。现在看起来,定是三姑娘不给,他拿不出,所以一直拖着。奴婢活了这么大岁数,也没见识过这么胆大的人,也没见识过这么黑心的爹,居然要换了嫡女的婚事,让庶女顶替。”
“哼!秋老爷的心都被狗吃了,这般对待嫡女!”
“那……”徐嬷嬷偷看了燕王妃一眼,“这秋府的亲事咱还结吗?”
燕王妃往后靠了靠,斜倚在罗汉床,徐嬷嬷立即上前来拿了靠枕安在她的身后,让她靠的舒服些。
她看着手里的两封信,一封是崔氏去世之前写给她,拜托她好好照顾她女儿,另一封是秋筱叶写给她的,说的是秋老爷打算以庶女顶替嫡女出嫁之事。
“那秋家二姑娘即便被秋老太爷记在了崔氏名下长了嫡长女,可毕竟不是崔氏肚子里爬出来的,根不正苗不红,有了那样刻薄的亲娘哪能教出什么好姑娘?襄儿是断断不能娶了她。”
“可不是这个理。咱不能做冤大头二愣子,任由秋府人摆弄。可那秋三姑娘……”
“那也是个可怜的……”燕王妃顿了顿,“暂不说她在尼姑庵里长大,但说去年一年她一人孤身回府,现在又是个乱世,要是有个什么……”
徐嬷嬷一凛,便不再开口了,也明白王妃的顾虑,只是对不起罗嬷嬷的托付了。
“我想起一件事儿来,上次百花宴的时候,听鹿儿说,三姑娘被毁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