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罗嬷嬷吸着鼻子将她瘦弱的肩膀搂进怀里,“想哭就哭吧,都是老奴不好,辜负了小姐的嘱托,没有护着三姑娘……”
“主子……主子……”青衣也有些慌了。从来三姑娘都是坚强的,是她们的天,现在她这般的脆弱,似乎天都要塌下来,她怎能不慌?
秋筱叶回了沁芳园后,心里一直都是恹恹的提不起劲儿来,昏昏沉沉的,这几天又为平王爷的事儿忙碌,这会倒真的是病倒了,发起了烧。一会迷迷糊糊的喊“院长妈妈,我想你……”一会又低低的叫,“父亲……父亲……”。听的青衣和罗嬷嬷直掉眼泪。
青衣也顾不得晚上,从角门里溜了出去,直奔永世堂,把前因后果告诉了宇文楚和青竹。
两人一听,心急火燎的骑着马往秋府赶来。青衣被宇文放在自己的前面,两人共乘一骑,虽然宇文已经尽量控制自己不碰到青衣,急行中却还是难免有肢体的碰触。月明星朗,若不是三姑娘病着,青衣的心里都是粉红色泡沫,有些甜蜜。
到了巷子里,青衣领着两人从角门里到了沁芳园。起初,罗嬷嬷一见到两个大男人说什么也不让进,三人好说歹说,最后罗嬷嬷为了三姑娘的性命着想还是不情不愿的让了路。
宇文一看到躺在床上的秋筱叶,脸上的血迹虽然被擦干,四道血痕却还是清晰在目,一道一道的像是划在他的心上,刺的他心疼。还有她因发烧嘴上起了一圈的水泡,两颊异常的两坨嫣红,都让他心急上火。正准备去拎青竹的衣领,却见他已经一个箭步已经到了床前,满眼都是焦急。
等他诊完脉后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忧思过度又受了点风寒,吃几副药就好了。”
几人听他这么说,也都放下心来。
宇文死命的控制住自己想往她脸上抚摸的冲动,冷冷的问:“是谁?”
离他最近的青衣,忽然觉得平地起了一阵阴风,有些森冷。真没有想到,宇文要是发起怒来,是这样的可怕。
“是大姑娘。”青衣打了寒噤,才想起他是问谁弄花了三姑娘的脸,急忙说道。
“找死!”说着,他招呼也不打就往门外走去。青竹一把拉住他,道:“三姑娘还未清醒,你这是干嘛?”
“报仇!我要在她脸上画上十刀八刀,让她一辈子都见不了人。”宇文阴阴的说道。
“胡闹!那是三姑娘的姐姐,要报仇也要等三姑娘醒了。你这么一去,置三姑娘于何地?那不是坐实了今天大姑娘说的话!”
宇文楚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又缓缓的吐出,像是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知道青竹说的有理。
“可恶!”他狠狠地一拳砸在墙上,上面立即凹了进去出现一个拳头的印子,梁上的灰尘扑簌簌的往下掉。
好可怕的武功!三人都是手无缚鸡之人,相互看了一眼,心有同感。
青竹写了张方子,递给宇文让他赶紧去抓药,就怕他一时失去理智又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儿来。宇文楚是江湖儿女,眼里没有礼法俗规,可是三姑娘不行,她是建康大家族的小姐,若是被人知道她在外抛头露面,是会被人诟病的,以后就不要见人了。
不消片刻,宇文便提着药而来,青竹亲自煎了,看着青衣喂她喝完,又低声嘱咐了几句,才拉着不放心的宇文从角门静悄悄的溜走。
他们走了后,青衣按照青竹说的用盐开水沾湿了帕子轻轻的给秋筱叶清洗伤口,嘴里说道:“大姑娘真狠,大姑爷也是个不要脸的。唉……三姑娘,你可真可怜……”
她说着说着,不知为何竟觉得非常累,上眼皮下眼皮止不住的打架,最后手一松,帕子掉在了地上的水盆里,趴在秋筱叶的身上睡着了。
木窗发出极轻的“吱呀”声,接着闪进了一个黑色人影,他跑到门边打开了门。
门刚开,就从院子里的大树上跳下了一个人来。一身夜行衣,披了个斗篷,整个人从头到脚的罩住。进了门后,他走到床前,先前那人已经将青衣抱起放在美人榻上。
他静静的站在床前,看着躺着秋筱叶,烛光晕黄,睡梦中的秋筱叶秀眉微蹙,四道血痕赫然在目,狰狞着,一道道破坏了她的美感,却添了几分柔弱之姿,让人心里无端端的起了怜惜。
他坐在床边,指腹婆娑着四道血痕,秋筱叶皱了皱眉,意识不清的低喊了句“疼”。他的手指猛然停住,弯腰拾起了盆子里的帕子,轻轻的擦洗伤口。
“会留疤吗?”他似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着随从。
“给秋三姑娘所需要的任何助力,但不要插手她的事儿,只在她需要时出手。”
“是的,爷。”
“唉……有时胆大的能把天都掀了,怎么在自个家里就这样任人欺负了去呢?”他喃喃自语,就那么坐着看她,一寸一寸的仔细看着,直过了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鸡叫了头遍,天开始蒙蒙亮,随从才轻轻的催促道:“爷,天就要亮了……”
“恩,走吧。”他宛若刚从梦中惊醒,点了点头,那人护着他往门口走去,又把青衣放回了原处,关好门窗才偷偷的退了出去。房里一切皆未动,彷佛根本就没有人来过。
天灰蒙蒙的下起了雨,落在屋顶上滑了下来在屋檐下织起了一道道水帘。秋筱叶靠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雨有些出神。
罗嬷嬷端了一碗燕窝粥进来见窗户大开着,急忙将粥放在了桌子上,走过去把窗户给关上了。抱怨道:“青衣那死丫头呢?明知你的身子才好些,怎么就把窗子给打开了?若是再吹了风受了寒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