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下旬,下午2点,一天里天气最热的时候,一个男子站在一座几乎无人问津的公交车牌下,毒辣的太阳在天空中懒洋洋地释放着自己的热力,公交牌周围几乎没有什么可以遮阳的东西存在,仅有的几棵大树的树冠却几乎连它们自己的身体都无法遮挡。树上,知了重复地在那里发着无聊的聒噪。
男子穿着一套整齐的衣服,长袖长裤的白衣让一边小店里的老板古怪地看了他很久,然后不得不感慨不愧是从这医院出来的。男人的头上没有任何帽子,一头短短的头发理的非常整齐,他就那样站在那里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但是却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
终于,男人似乎也觉得实在有些热了,于是他放下被他看了六十一次的手表,走到小店里,买了一根伊俐的冰工场系列,重新又站到那个位置,动作迅速却很是幽雅地啃了起来。
终于,在他啃光整支棒冰的时候,一辆银白色的兰博基尼带着漫天的尘沙冲了过来。在“吱……”地一声异常刺耳的刹车声中,车子来了个非常漂亮的漂移,整地调转了方向过来。
车门砰地一声被人毫不在意地踢了开来,从里面钻出了一个非常英俊的男人。男人看到站在车牌下等待的男子,猛地怪笑一声冲了过去,“老海,你他妈终于出来了!”
“虽然见到你我是挺高兴的,但是麻烦你离我远点,热死了!”男子,姬海鸣一把推开他,一本正经地道,“还有,以后不要随便抱我,我不是背背来着!”
说着,他一头钻进了车里,车里凉爽的冷气让他浑身上下都有种舒展开来的美妙感觉。
“混蛋,老子哪里像背背了!”来接人的男人,邵雷顿时气的直跳脚,“啊,你这家伙!”他指着钻进车里的男人愤怒地道。
“行了,快过来开车,你已经迟到了整整132分钟又45秒了!”姬海鸣扬了扬手表,“我记得我是说让你在11点50分来接我的吧?现在都已经2点多了,而且托你的福,我都已经看了62次手表了。”
“那又怎么样了,我不就迟到了那么小小一下嘛……”邵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的确没什么,只不过62这个数字让我想起了一些俚语而已。”姬海鸣同样无所谓地道。
“什么俚语?”坐进车里,开始打火的邵雷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我家乡的俚语,六二!(杭州话,骂人用的,相当于二百五,白痴一类的词)”姬海鸣嘿嘿一笑。
“靠!”懂得数十种方言的邵雷顿时喷了,愤愤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车子飞快地在高速公路上飞奔,要知道,就算是在2108年,像邵雷开的那样豪华的兰博基尼漂浮跑车,也是只有高层人氏才吃得消购买的。两个男人就这样默不作声地看着车窗外,风景一路飞快地后退过去。
终于,邵雷首先坚持不住了,转过头来看着姬海鸣,“老海,你到底怎么样了啊!”
“你看呢?”姬海鸣自嘲地从兜里倒出一支烟,点了起来。
“你……”邵雷愣住了,他原本以为这次他出来就是好了的,可是看到他这个表情,他觉得自己身体有些发冷。
“医生说我现在还是很不稳定,最好一个人静养一段时间,要是发作频繁的话就回去看。”姬海鸣有些无奈地仰起了脖子,“还有,他建议我,最好不要再从事跟以前一样的工作,甚至都别去接触跟那些有关的东西。”
“你……”邵雷呆住了,双手用力抓着他的衣服领子大吼,“这不是真的!”
而这时,由于他的断然松手,汽车顿时失去了方向,胡乱冲撞开来。
姬海鸣迅速地扑过身去一把横拉方向盘,然后狠狠地踩下了刹车,车子在“吱”的一声怪响中猛地停了下来。
“你发什么神经啊!我们可是在高速公路上!”姬海鸣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头,“我可不想跟你死在一起!”
“……抱歉……”邵雷苦笑着抓了抓头,重新启动车子,“我只是有些没办法接受……”
“没办法接受也得学着去接受,没有别的法子的。”姬海鸣吐掉烟蒂,无奈地抓了抓头发,“我也不想的啊,可是没有办法,也就只能算你们倒霉了。”
“滚,明明是你有毛病!我们倒什么霉啊!”邵雷哦愤愤地道。
“是吗?”姬海鸣一挑眉毛,重新点了一根烟。
“呃……”邵雷沉默了半晌,然后抬起头来,“老海,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回家乡去看看,只可惜没有人能陪我一起去就是了。”姬海鸣看着窗外飞奔而过的景色,微微叹息了一声,“然后,我也不知道了。”
“喂,不要露出这么沮丧的神情好不好,这样一点也不像那个在我们眼里叱咤风云的十三。”邵雷略有些不满地道。
“是吗?”姬海鸣苦笑一声,拿出挂在脖子上的一块反射着美丽光芒的金属牌子,那上面用小篆刻着两个大字,“十三”。他轻轻摩挲了一阵,然后苦笑道:“我本来就已经不再是十三了。”
“好了,不要再提那些让人不高兴的事情了,我们去喝酒吧!难得你出来,我们今夜来个不醉不归!”邵雷忽然哈哈一笑,方向盘猛地一扭,车子风一样地冲进了国道上,大声地欢呼起来,“来吧,今天我们好好地去疯一把!”
“好!”姬海鸣也不由地被他所感动,一起大声喝了出来。
两个男人一进了首都就冲向了酒吧,五光十色的吧台上酒台后,对着纷乱的场中开始了疯狂的饮酒,直到两个人都醉的不醒人世。
而姬海鸣刚刚出来的那家医院,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天京市第九人民医院,但是却被天京人俗称,精神病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