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脚步虚浮,又被人点了哑穴,咬着牙将段采薇和傅劲松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却也只能任由着段采薇将她引到了前厅。
前厅里,宫里来的嬷嬷和太监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傅劲松看见云若被喜婆带了过来,心里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上前握住女儿的手,很不舍的说道:“雨鸢,入了宫一定要好好的侍奉皇上和太后,听到了吗?一定要谨言慎行,多听多看,不可鲁莽行事。”
段采洁和傅流烟站在旁边,神色冷冷的,一言不发,似乎这些热闹都和他们无关。
宫里的太监走上前来,轻声的说道:“皇后娘娘,吉时已到,请娘娘上凤撵。”说着,一个嬷嬷走上来,扶着云若的手,踏上了八乘的凤撵。
锣鼓声欢呼得更加热闹了,府里面的人都看着空前的盛况,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太监喊了一声,云若只觉得凤撵轻轻一动,晃晃悠悠的抬高,一步一步的走出将军府。
皇上大婚,是很盛大的事情,早早的,在朦胧亮的天色里,街道上已经站满了行人,想要一睹皇后的风采。所经的街道,已经用红布隔开了一定的距离,皇宫的禁卫军站在道边,防止激动的百姓失控。
云若坐在凤撵里,浑身还是酸软无力,心里莫名的升起了一丝恐慌,手心冒出了一层冷汗,街道上,漫天的欢呼和涌动的人潮让她更加感到害怕。
凤辇在一众太监和宫女的簇拥下,在夹道百姓热烈的欢呼声中,穿过长长的街道,进了重重的宫门,一步一步的走向深似海的宫闱。
云若脑子昏昏沉沉的,凤辇却轻轻的抖了一下,停了下来,领头的太监高声唱着:“请皇后娘娘下凤辇。”说完立刻有太监上前来扶住她的手,将她搀扶了下来。
忽然,她的一只手被人握住,温热而略显粗糙的掌心让她的昏昏沉沉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清明,明明是温热的手,却让她浑身一凉,有漫天的寒意笼罩了她的全身。
她只是一个假的,如果被皇上发现,自己一定会死无葬生之地的。怎么办?脑子里面只有这一个念头,掌心里面却已经沁出了涔涔的冷汗,明明是那么喧闹,她却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也许是感觉到了她的紧张,握住她手的那个人忽然猛的握紧她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气,尖锐的疼痛袭来,喜帕下面的她忍不住吃痛的低呼了一声,却敏感的发现身边的人身上似乎散发出了凛冽的寒气,吓得她再也不敢动弹,乖乖的跟着他走。
乾清宫门前,丝竹声,唢呐声,清越悠扬,热闹喜庆,此时密密麻麻的站着朝中二品以上的大臣,看见皇后下来,纷纷跪在两旁,齐齐高声的唤道:“恭祝皇上大婚之喜,祝皇上皇后百年好合。”
“平身。”一个声音朗朗的说道,不喜不燥,听不出一点情绪。
云若昏昏沉沉的脑子里却闪过什么,一闪即逝,这个声音好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一样。可是她整个人软绵绵的,脑子一片混沌,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到了这个声音了。
吉时到了,负责礼仪的官员高声的喊道:“拜皇上,皇后。”
百官齐刷刷的跪下来,高声的喊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礼部的官员将代表着皇后身份的玉牒交到云若手中,礼成。
在百官的朝拜中,司徒嘉熙牵着云若的手穿过乾清宫,一步步的来到了凤辇前,坐上凤辇,穿过乾清宫,往后宫去。
“恭送皇上,皇后娘娘。”百官在身后高声的唤道,云若只觉得唢呐的声音越来越远,她的掌心里的薄汗也越来越多,幸好,现在皇上并没有握着她的手,否则,她一定会被吓得半死的。
凤辇在凤鸾殿前停了下来,有嬷嬷扶着云若走了进去,司徒嘉熙冷冷的跟在后面,眼神里闪着凶狠的光芒,手上的拳头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凤鸾殿里到处都弥漫着大红色,喜气洋洋,一对一人高的红烛熊熊的燃着,将室内映衬得如同白天一样亮,司徒嘉熙的眼神却是冷冷的,冷得像凛冽的冬天一样没有一丝温度,嘴角也泛着一丝危险的弧度。
到了殿内,司徒嘉熙冷眼看着嬷嬷将云若扶到床边坐定,他挥了挥手,神色平静,“都下去吧。”
他的周身竭力忍着几乎要爆开的怒火,瞪着床上坐定的新娘,心里一哂,冷笑道,他倒要看看,这一回傅劲松应该要怎么做?
另一边的云若已经自己扯下了头上的喜帕,一双漆黑明亮而又带着深沉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他,脸上带着恍然的表情,瘦弱的身子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绝望,她微微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无力的闭上了眼睛,重重的从床沿边上倒了下来,昏了过去。
司徒嘉熙看清了喜帕下面那张朝思暮想的容颜,脸色大变,失声喊道:“怎么是你?”
只是短短的一瞬间的怔愣,云若整个身子已经全部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司徒嘉熙一惊,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去,万分怜惜的将她搂在怀里,轻声的唤道:“云若,云若。”
睡梦中的云若,眼角有一滴泪缓缓的流了下来,沾湿了司徒嘉熙纤长而指节分明的手。
他静静的注视着怀里的女人,冷漠而坚硬的心被撞开一个小小的角落,疼痛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
现在才发现,她纤细而修长的脖子上,有一道又深又长的划痕,在如同白昼的烛光下,分外的刺眼,那张清新隽美的脸,即使涂着厚厚的胭脂,也遮不住满脸的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