刖曦没料想我会如此不惜性命，直唬的将手往回抽。就力气而言，我自然没有他大。
几下挣扎便失了力道，我缓了口气将气息调稳：“你不是要杀我么？你可知你这一下刺进去，整个鄯氏便是要灭了！”
刖曦瞪大双眼，温湿的泪水噙红了他的眼眶。他痛苦的凝视着我，满眼凄惶与无助。我知道他动摇了，心下微微松了口气。
“好在你心里还有鄯氏。”我松开了手，柔声道：“鄯氏与荣氏联姻，表哥以为是我的意思罢？”他并不说话，只是略略点头。
我苦涩一笑，满脸自嘲之意：“表哥太瞧得起我了。从代旨入宫那日起，我的命便不是自己的了。本想静静避世，禁锢在淡凉宫中。却仍是天不遂人愿，沦为攀附权势之流。难道我受的苦还不够么？我又岂会白白将你拖下水？”
有些不可置信，刖曦冷冷道：“那你为什么要杀死雪柔？她就不无辜么？”我长长叹了口气：“不是我要她死，而是她必须死。”
强忍着喉咙的干涩，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真实：“皇太后借我笼络荣氏，而紫妍公主便是关键。而这个关键牵连着散氏人的命数，其中也只有我们鄯氏势力最弱。”
不想再说下去，只是默默凝视着他。刖曦眼中的光华渐渐被绝望吞噬，他无力的跌坐在椅上，手中的金簪又一次当啷落地。
“她怎么死的？”刖曦还是问出了口。我知道他有多么的不舍，“她走的时候很安详，丝毫没有半点痛楚。梦中便去了。”刖曦垂下头，无声哭泣。
看着他抖动得无法抑制的肩背，我的泪水也肆意的流淌不止。“满目山河空念远，表哥，方才紫妍公主的话你也听见了。她是个好女子，对你的情意也是至真至诚的，请你善待于她。”
强止住哭泣，用锦帕拭去脸上的泪痕。我仰面道：“表哥若还是怪我，绾暒的命随时待你来取。只是，我们无论如何万万不能成为族中罪人啊。”
刖曦深深瞧我一眼，终于没有再说什么。默默的退了出去，我看着他清瘦的背影露出一个不起然的微笑。
对着莲花镜精心的施粉，又拿吴宝斋的黑粉眉笔勾出远山黛眉形。镜子里这张精致的脸庞越发笑意正浓，千娇百媚。却陌生的连自己也认不出自己，究竟是人是鬼。
含着润唇红纸，将唇色染的更加鲜艳夺目。踏出这一步，或许往后便不会如现在这般痛苦了。
午膳设在西苑内，今日本事格外晴朗的好天气。一张图案桌围着十数人其乐融融，笑逐颜开。
紫妍早已收拾起一脸的凄色，而刖曦也是谦和的笑着。仿佛方才也是一团和气，而那哭闹诉请甚至以死相逼的剧情，似乎从未发生过一般。
大伯父朝我递来赞许的神色，既然答应以身犯险替他演好这场戏，便不会令他失望。余下两日，我也当好好收尾，处理好之后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