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医生只是默默看了一眼寄莲,接着拿掉她抓住他手的胳膊,随即迈开步子大步往我们走来。
“爸。”宋离夜低唤一声,视线停顿在他身后的寄莲身上。
“嗯。”闻言,夏逸用一贯不冷不热的腔调点点头。镜片后面的睿智眼光一扫过我,他道:“没受什么伤吧?”
看着他镇定毫无一丝担忧的眼神,我猜想早些时候他大概已经从宋离夜那听取事情的大致情况了。于是我点点头:“我很好。”
之后夏逸就没有说什么,用讳莫高深的眼神瞥了一眼宋离夜之后,他绕过我们离开了。
望着他消失在拐角处的身影,我和宋离夜不解相觑,再向寄莲看去却见她奇怪的站在原地,像个木头人一般不动弹一丝,微张着口像是要说什么,但久久之后,两行清泪自她眼角滑落……
自己的儿子因为别人受伤,任凭天下所有母亲都会为之气恼,但是奇怪的是,寄莲对于我们的道歉只说了没关系三个字,甚至在之后还让我们不要放在心上,这着实大大出乎了我和宋离夜的预料。不仅如此,寄莲看宋离夜的眼神异常奇怪,似乎是透过他在看什么人,也或许是在回忆什么事,总之,我不是很确定这一切都在常理之中……
闷热的午后,蝉鸣聒噪惹人烦,炽热的阳光,犹如炼狱之火灼烧着肌肤,火辣辣的疼。
台北市中心,圣爱医院。
拎着在医院前精心挑选的果篮站在兰斯洛的病房外,我来来回回走了不下数十次,犹豫着自己到底要不要进去。看着紧闭而起的房门,我一次次做着深呼气却没有勇气进去。
兰斯洛为我挡了一枪,理应我该进去探望他的,但是只要我一股气勇气想要推门进去,那日与他才墓园里的对话便会如潮水一般涌来。只要一想到自己曾是他口中的那个前妻木棉棉,鼓起的勇气就放泄掉了。
昨晚听夏逸说他已经恢复了意识,倘若我进去他刚好醒着,我该和他说什么做什么?又要用什么样的面目去正视他,面对他?
一个个的问题接踵而来,让我再一次失去了勇气。
算了。
我再心底默默的叹了口气,打算下次约宋离夜一起来。想着,正当我要转身离开之际,病房的门却倏地打开,一抹修长的身影从病房内而出,不待我反应,下一秒便站到了我的面前。
“你是yoona吧?”来人长相靓丽绝尘,清雅脱俗,气质绝佳,一看便是出生良好的大家闺秀。
“嗯。”我迟疑的点点头,印象之中,我从未见过这个女子。
似乎是看出了我眼中的疑惑,女子微微一笑,接着解释道:“我是张幽兰,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为了不失礼,我也附上一个笑。余光不经意的瞟到她身后的病房,我犹豫着要不要向她说明来由,不过她显然没有给我说明的时间便已经替我说出了口。
“你是来看斯洛的吧?”她问。
“嗯。”既然被她看穿,那我也没必要再装下去了。
“我想你来的不是时候。”张幽兰歉意一笑,随即耸耸肩将病房门合上,一边解释道:“我喂斯洛吃了点东西,他刚刚睡下去,我想一时之间应该醒不来……”
“没关系。”虽然有些庆幸自己这趟来得不是时候,但是心中却隐隐窜过一丝失落。我勉强撑起微笑,看着神情真挚的张幽兰问道:“不知张小姐和兰斯洛是……”是什么关系。
“奥,这个啊。”话一刚落,一抹红霞自张幽兰脸上浮现而出。还不等我察觉那抹殷红来自哪里,就见她羞赧的道:“我和斯洛吃过两次饭,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在不久我们就会步入婚姻的殿堂。”
她的脸上的表情真实到让人无法忽视,然面对她善意的微笑,不知为何我的心却凉了一大截。
“恭……恭喜。”我牵强的笑着祝贺,心没来由的一阵痛楚。感觉鼻子酸酸的,一股不知名的冲动在我眼眶里打着转。
“谢谢。”张幽兰毫不客气的接受我的祝贺,接着小心翼翼的查看我,有些担忧的问道:“你的脸色好苍白,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我连忙摇摇头,迅速收敛起自己不知从何而来的伤感,一边道:“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情,我就先走了。”我快速的道别转身便想离开,但敛眸不经意的看到手中的果篮于是我又转过身去。
“这些水果是我送给兰斯洛的,如果他醒来的话,我希望你能把我转达三个字谢谢你。”
“好。”张幽兰笑着接过我手中的果篮。
话语一完,我便倏地转过身加快步子离开了她的视线。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张幽兰这才缓缓收敛起自己的微笑。垂眸望了望手中包装精美的果篮,一抹轻蔑的笑意在她唇角浮现而出。不加以多想,她走到隔壁的洗手间将果篮丢进垃圾桶内,又清洗了下手,对着镜子露出一抹微笑之后才重新回到病房内。
“刚才有人来过吗?”一声低沉富有磁性的话语迎面而来,让张幽兰微微一怔。
明厉的眸子含笑而视,她轻轻摇头:“没有谁来过。”
说完,一抹失落自兰斯洛苍白憔悴的俊颜上一闪而过。紧接着,他迅速敛起那抹失落,淡淡扫了一眼缓缓走向自己的张幽兰。
“今天谢谢你照顾我。还有现在我累了,你可以回去了。”对于这个在一起只吃过两顿饭的女人,兰斯洛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如果真要确定一下,那她该是属于那种不讨厌也不喜欢的人,就跟陌生人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