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成身姿站定,一身军装款款玉立:“七少,您身体不要紧了吧?”
“已然没有大碍。临安城那边有何动向?”
“表面也算平静,但暗地里还是颇多议论惶恐,东线不妙的言论有速染临安军的趋势。”
莫桐未双手环胸,一双眸子精亮透彻,盯着某一处半晌不语。须臾,姿态一松,散散坐到沙发上:“如果我没记错西平军早先的内阁是我四嫂的娘家人啊,可听闻我四哥有什么响动?就没见有人去临安城找我们临安军商订此事的?”
这一点也正是林子成匪疑之处:“并未见西平军的人去临安城。四少此刻也不在临安城,四少平日便是不常在临安城的。”
莫桐未轻笑一嗓,喃喃吐音:“如此安静,不太正常啊。”端起桌上茶盏,抿压一口,又补了一句:“先不管其他,通知东线加强驻兵防守,没有我专制印章钤过的笺,所有命令就通通不作数。”
“是,七少,我立刻将命令下达。”即将闪身,转身又道:“七少,我们不回临安城么?你这病不回去莫公馆请专门的大夫医治,无碍?”
莫桐未摆手示意他下去:“没事。这事你便不用操心了。”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清城这边如今就像一团乱线,所有纠结头续都在这里泛滥衍生。若想看清大局如何走向,盯紧清城这团乱麻总是错不了。
连续两日风倾宇倒也十分沉得住气,就窝在明城的大乐门里不回清城。每天喝喝茶听听曲,夜里混到莫桐未的房间里分床睡。
莫桐未倒觉得他的心里绝非表面这般懒散且云淡,这个男人皮表如何混世魔王,实则万事都在心中清明如镜。
诚然她也并非坐以待毙,静观其变的同时手下的线人一刻也没停歇过。
除却两人厮守的时间,其余时候便都呆在各自的起居室中摇控指挥。
清城庄府,一派和欢沸腾。
庄重命人备好上等的酒菜,一同邀了张段良和张晴雨去往餐厅。挪步之前,转首吩咐一句:“上楼去将小姐叫来。”
庄嫣然对着镜子,片刻怔愣。这一刻心中说不清倒不明的百种滋味。这么多年她把等他当作一种习惯,如今明知镜花水月一场,仍旧存留希冀。然而几天过去了,他却连个面都不曾露。
果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小丫鬟上来唤:“小姐,老爷让你下去。”
庄嫣然淡了一切情绪:“先下去吧。”
一颗心沉了又沉,握住发簪的手微微泛白。爹爹先前本来还一致反对,如今也渐若迎合。军家少爷小姐的幸福,终免不了筹码的命运。
庄嫣然一身水蓝色洋装出现在餐厅时,淡淡的灯光一照,隐隐若流水。一脸清冷无波,反倒将自身韵味修整得恰到好处。
张段良虽说不是第一次领略她的风情,这一看还是不免惊滟。
庄重笑意盈盈的冲庄嫣然招手:“还傻愣着干什么?快坐下陪四少和五小姐一起用餐。”
张段良起身拉来侧身处的椅子,一脸讨好笑意,只怕一双眸子里就要冒出心来。
庄嫣然秀眉一拧,心里不禁微微惆怅。
手边人却已将美味的食物夹到她的碟子中,还细心的为她剔去骨头。张段良再一抬眸,笑意顺着他的眼角一淌至末:“嫣然,多吃点。今是伯父这顿饭准备得真是无话可说,味道绝佳。”
庄嫣然面上仍旧不起波澜,只轻轻道:“谢谢张四少。”
庄重一双沉目放出熠熠星光,之前还听闻这个张四少整日游戏花丛,是个游手好闲的主。以前远远的照过面,因为清允军与西平军之间介杂着一个临安军,便不曾有机会和西平军的人深交。然而经过短短这两日的交渗,倒觉得这个张段良的行事作风和他极像。
“四少真是一个细心的人,小然若能得你这样的人照顾也是她的福份。”
张段良当即眉开眼笑:“庄伯父过奖了,不过小然如果日后能嫁给我,我定当好好照顾她。”
庄嫣然握住汤勺的手一沉,撞击碗底发出一声脆响。这饭吃得更加索然无味起来。
张段良前往清城庄家提亲,眼见彩头将重,做为当下报纸的头条,越发风靡起来。
风倾宇盯着报纸,勾起一侧嘴角邪魅敛笑。此门亲事能成,且不论张段良提亲的真正彩礼是什么,就是张家当前的得势之态,就会让庄重彻头彻尾的眼前一亮。这样一股有助他翻云覆雨的风浪。庄重又岂会轻易放过。
“看来这门亲事一成,当真甚得庄统制的意念啊。”
许放点头称是,此刻不禁顾虑重重:“七少,庄统制素来与风家不和,这许多年都是一门心思要将风家搞垮,一举得这清允军的天下。如今张四少和嫣然小姐的婚事一成,可是对您相当不利的?”内忧外患齐聚一堂,怎能让人不悚头。
手中报纸一扔,眸子飘飘扫向许放:“事情既然已经到达这一步了,便只能想法应对了。在西平军大选之前,尤其张段良在清城的日子,这天下就暂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一颗石子激起千层浪,分人顾及不暇的时候,谁还有那份闲心算计他人呢。“备车,即刻去明城。”
“听闻莫七少还在明城医治并未返回临安城,七少可是要去见莫七少?”
风倾宇淡淡抬眸,立起身一整身上戎装。大步即已跨出,却并不答他。
许放恭身将门打开,半字不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