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边那点灿红被浅薄的黑纱摭掩,风倾华才从车上下来。冲许放点了点头,只道:“许副官,送七少回去吧。我这就回军营了。”
许放几步上前,送走风倾华,接着返身上车。汽车再度开出,返回。
“七少,二少同意去西线阵地了么?”
风倾宇略微垂首,光火明灭间已经再次点燃一支烟。吞吐一口薄雾,吩咐:“准备调遣事宜,明日就将调遣令同时送到二少和夏统制手里,让他们短时间内快速到位。”
“是,七少。”
介于清允军中严明的军纪及风倾宇的管理风格,行事素来及时妥贴。也不过两日,按了风倾宇专属印章的调遣令就已下发。如今两个统制肃整到位,已全面进入新工作的安置分配阶段。
许放将成果报上,风倾宇满意的点点头。一脸的淡笑轻若浮云,显然对此次安置相当满意。
只是许放心中略微狐疑,二少平日也是个性情极为耿直的人。七少如今将他调往西线却将夏修转调东线,这等重彼失此的分配,二少如何就会不吭不响的随了七少的意思?那日七少在车中与二少说了什么?
风倾宇抬头瞧他:“还有事?”
许放猛然回神,眸光即刻暗沉:“七少,还有大事。东线来报,西平军即将改阁大选,您看……”
风倾宇光色一转,陡然立起身来,眸子微微眯起,语气极淡极沉:“西平军要大选?那可是临安军的友邦。”如今大选,不言而欲是有大风偏转之势,悚头的不止西平军,想来此刻莫桐未也安宁不到哪儿去了。“你也猜测临安军大势将去?”
许放略微垂首,道出心中揣测:“是,七少。西平军一直为临安军友邦,这也是我军弱于临安军的一个重大因素。如今友邦一改选,如果我军极力去拉拢另一方,清允军与临安军的对立地位将不可同日而语了。”
风倾宇漫不经心的敲击桌面,神线集中一点,半晌不得回神。西平张家近几年势力一路攀升,眼见今日一夺天下的门极大。可偏偏多年一直受临安军帮衬前任政权压制,才导致这许多年一直郁郁不得志。如果西平张家一但撑控了西平军,临安军无形中会随着一起溃败。其中拉拢他最得利的人选也就当属清允军了。
许放见其沉默不语,再度自行开口:“七少,还有一事,听说西平军张四少正在来清城的路上,似乎专为庄小姐而来。属下派人打探过,现在住在明城的大乐门。您看……要不要提前过去与张四少见上一面,如果让庄重拉去做了友邦,对您非常不利。”
风倾宇如何会想不到这点,西平军大选,对清允军无疑一次绝佳的机会。“准备车,今夜就去大乐门。”
车头灯发散出昏黄的光奄奄穿透夜里沉湿的雾气,当下这个时辰,世界万籁俱寂,偶有几盏乡间野火时而闪烁须臾。
车中人看似相当困倦,颓蔫在车位上假寐冥神。薄唇紧抿成线,一双精致眉型微微皱起。
男子回过身盯瞧半晌,心中升腾一丝怜惜之意,头绪缕顺不清。眼前人那苍白的纸面明显标识着身体上的不适。
是啊,近来时局动荡骤变,一切有利形势都在朝敌军偏转。临安军刚刚经过一场战役,本就元气耗损,如今一直得利的东线竟也疮痍失势。七少近段时间一直忙于政事,无暇休息。现在友邦大选就如屋露逢了连阴雨,怎叫七少不揪心,失神?
莫桐未星眸微启,沉缓的调转身形。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口中痛苦轻吟。只觉周身酸痛无力,前些日子淋雨受凉,就连这个月的生理期都一并影射波及了,手脚冰凉,痛不可遏。偏偏又赶上什么友邦大选,还真是天妒英才,她这个杀手到了这里眼见是做什么什么就不得利。倒是风倾宇那小子,行军打仗本就比她睿智如斯,如今就连老天都在帮他。临安军的天下啊,可不要在她手里丢了才好。
“七少,您没事吧?可是哪里不舒服?”
莫桐未望着林子成一脸关心,干干笑起来:“哪里都舒服,就是这睡觉的地方不太舒服。”轻咳一声,悠然转移话题:“你觉得张四少真会接见我们?之前临安军一直对其进行打压,直到今日才惊蛰翻身。想来对我临安军定是恨之入骨,莫要说拉拢,只怕见上一见都是难事。”
林子成一路走来也在担心此事:“属下猜想那个张四少肯定免不了要对我们百般刁难一番,但更棘手的还当属清允军,此刻正是得势的绝佳机会。不知风七少现在是否已经有所行动了。”
莫桐未挑挑眉,一脸漫不经心:“风七少行军治天下上的大智慧不是你我能够比拟的,这种一改清允乾坤的大好时机他如何会错过,如果我没猜错,只怕他已早我们一步与张四少取得联系了。况且听闻张四少是为庄小姐而来,就算防备庄统制,那风七少也会比兔子跑得还快。而我们今日去,说实话,成功性我自认不大,但有时努力争取对已对民众都是心理上的一种安慰。”就算不成,也不至于成为万民推卸责任的对象。
林子成望出莫桐未苦笑中的那点无奈,督军不是人人都能担当的差事,其中苦衷也不是分人就能体会。他此刻反倒暗暗佩服她的坦诚,她总是飒爽,飒爽得让人觉得她整个人都是纯净。
汽车颠簸许久之后,终于到达清允境内。时间十分紧迫及时,赶到清允地界的时候明城的城门已轧轧关了半面。但总算没被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