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恐怕仁帝一生都不曾知道的是在云瑶宫内每晚夜深人静之时都有一位身着金龙凤纹宫装的端庄女子遥望御书房方向,一直到御书房熄了灯,才失望的走回寝宫。虽然神情充满期盼却又安命于现状,只因那女子是一国国母,身份不允许她如蓉贵妃般热烈的表达心中的爱慕,或许便因为这认命的态度以至这些年与仁帝越发生疏。
“皇上!”蓉贵妃轻轻推了仁帝一下,继而眼睛瞥到下边静静跪着的常贵与常喜,附耳道:“臣妾面皮薄的很,莫要叫他们看了臣妾笑话。”
仁帝听后微微笑了笑,大手一挥,常贵二人躬身退下。御书房内一时空寂,几乎不闻一丝声响。仁帝看的痴愣,退了妆颜的蓉贵妃头枕在他的肩头,吐气如兰此时在琉璃灯的映照下越发楚楚动人,含情的媚眼向他轻眨,眼内忽然一闪。
再次抬眸,颓然一惊,好似这怀中的美娇娥瞬时变成了另一个女子,清雅淡漠,纵使他伸手去抓也永远难以抓紧握住,俯身向着那嫩如红樱的唇狠命的一吻,感受到怀中女子的颤抖才恍然彻醒。一时间仁帝心中纷乱不已,垂了眸子不再看那一脸诱人的媚颜。
蓉贵妃心中一时有些失落,眼珠轻转,收敛了表情柔声道:“既已过子时,皇上还是先就寝,臣妾就不打搅了,先行退下。”
仁帝抬眸隐去心内的波澜,轻拉住她,“朕心中乱的很,陪朕说说话。”今日雅筑宫只匆匆一瞥寥寥数语,便将这些年隐匿在心底深处对圣雅的思慕之情徒然勾起,那淡漠冰冷的女子从未真正属于过他,连那腹中胎儿也与他无关,男人的尊严在一刹那被她无情的蹂躏在脚下,只未曾想本欲将她牢牢囚在自己身边会因为他一时气怒而做的的错误决定永远的失去她,甚至到最后连她的尸身都不曾留给他。
不过还好,真的很好!
仁帝的眼眸柔了大半直直看向怀中安静的蓉贵妃。
若非林斐当年将嫡妹蓉儿送进宫,想来他大抵会因为圣雅的无情而一蹶不振。若非因为蓉儿,他也不会这么快的走出失去圣雅的阴影。“蓉儿,朕问你当年朕一心放在圣雅身上而冷落了你,你可曾怨过朕?”仁帝很自然的问出了这样一句话,只待问过后心中又赫然觉得有些可笑,一个女人的真心又岂是三言两语便说的清的?
“皇上。”蓉贵妃眼内晶莹,语气哽咽。“臣妾怎敢怨着皇上,只要皇上心中能留一处小角落给蓉儿便是蓉儿几世修来的福气了,又怎好妄想能独霸皇上一人的宠爱,皇上的心属于天下黎民,蓉儿怎好与天下苍生争宠?”蓉贵妃丝帕拭泪,语气之中当真没有半些幽怨,继而又说道:“就算当年皇上将臣妾忘在脑后,又有了新人,臣妾也不会怨恼。只要还有祈儿,臣妾已经知足。再者说这些年皇上对臣妾宠爱有加,又有了诺儿,臣妾当真是这幽国最幸福的女人了。只是……”
仁帝被她这般动情的说辞搅的心中酸涩不已,握着她的手越发紧了,眼见她只说了半句话一时又急忙问道:“只是什么?这御书房内只有朕和你,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只是臣妾身子弱,这些年没能为皇上开枝散叶,只育有两位皇子,却连一位公主都没能为皇上诞下,臣妾一想到此便心中好生难过。”蓉贵妃说到此处又哭泣不止。
睨到那一双微红的眸子,仁帝心中一时难过,不禁安慰道:“祈儿与诺儿都是朕的好皇儿,若非因为当年铎儿长于祈儿一年,朕说不定也会立祈儿为太子,但是事已至此,几位皇子相继诞下,朕自然也不好再以贤者改立,若那样还叫铎儿有何颜面存于世间?”
蓉贵妃听了此话后猛然一顿,心内立时涌上一阵阵莫名的惊喜,挣扎着起身恭敬的跪地,头微低:“还请皇上多多栽培祈儿,即便祈儿将来不能成这幽国的储君,也请皇上看在臣妾的薄面上多给祈儿些机会。”
“祈儿如此优秀有胆有谋又岂用朕多给他机会?想来现在祈王的勇猛在这幽国早已是街头人人熟知之事了!”仁帝笑容满面起身扶蓉贵妃起来,擦去她脸上的泪痕,疼惜的道:“朕答应你,若将来铎儿无法居于太子之位,朕自然会以贤为幽国挑选一位明君!蓉儿可否笑笑?”
蓉贵妃破涕为笑,却又将心中喜悦隐匿在心底,淡声道:“臣妾怎能这般想?铎儿再怎么说也是皇上的皇长子。”
“摆驾咏春殿……”常贵拖着长音,总算是心中担忧放下了大半。
天边大亮,莫菲雨伸了懒腰从床上起来,思及昨夜种种,脸上顿时浮上一丝笑意,继而呆坐在椅上,以手支颐闲闲的沾着杯中残茶在桌上写画。
墨梅推门进来,见她这副模样,暗暗摇了摇头,轻声道:“圣主……”
莫菲雨回神,笑望着墨梅道:“可都安排好了?”
“回圣主,万事皆顺,都是按着您昨日的吩咐准备的。”墨梅看着她慵懒幸福的神情,不免又生了担心,立在身后不再言语。
观圣主为人淡漠,心高气傲倔强不已,岂会是一个与其他女子共同分享同一个男人的女人?而那轩王爷行事不同于寻常男子,只一计便将暗中勾结幽国的细作揪了出来,既为自己洗了冤又立了威,可谓勇猛。又自有一身王者之气,大兴的延吉太子瘫卧在床又已有多年,从长远来看,将来轩王爷是最有可能成为大兴国君的人。但是自古后宫佳丽三千人,哪有皇上只有一位皇后的事情?即便宇文皓轩可以接受,群臣百官又岂会答应?再者说就是圣主将来能得武帝赏识,武帝如此精明会让一个亡国公主入主后宫为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