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九搓了搓胳膊,将寒毛搓了下去,她走向门口,倚在门框上,果不其然,说话的,确实是曾经和她约了“后路”的抬轿小伙。
“睡会?”
她是故意发错了音。
声音很轻,但是顺会还是向她看来,而后,笑弯眉眼。
御九发现,他那黝黑的健康美,很耐看。
于是,脚随心动,她走了过去。
顺会笑得开心,“小姐竟还认识我!”
御九没有看他,只是低头看了眼那已经倒地哼哼的野狗。
“是你打晕的?”
“啊,是。”
“用什么打晕的?”
“拳头。”
御九瞪圆了眼,然后好奇地想要抓过那黑而结实的手掌,却在白皙小手与黑黑大掌相碰的一瞬,顺会缩了回去。
“小姐,奴才手脏。”
御九似乎迟钝地“哦”了声,还是把那只手抓了起来,一脸探究。
顺会红了脸,虽然,他那小麦色的皮肤看不出脸红,但是,他敢用性命保证,真的红了。
“想不到,力气这么大,不知道用这只手去打老虎,会不会和武松有的一拼。”
“……”顺会完全云里雾里,“武松……是谁?”
御九抬头与他对视,而后露齿一笑,“跟你一样,也是个抬轿的!”
“……”
御九终于松开了他的手,“你知道我怕狗?”刚刚,她有听他这样说。
顺会的脸上又是一窘,御九突然发现,这个男人,挺可爱。
“嗯,奴才知道。”
“啥时知道的?”
顺会终于又敢跟她对视了,眼睛闪亮闪亮的,就像是当初和她约好“后路”一样,让御九心中一动。
“从小姐七岁时,奴才就知道了。”
御九翻着记忆,而后再次瞪圆了眼睛,“你是……当年替我轰走……”
狗血!
狗血到让她头皮发麻、眼角狂跳。
可是记忆却在此时尤为鲜明。
曾经,年仅七岁的她……的前身,被一只足足顶到她腰际的大狗吓到魂飞魄散,话说回来,那时娘亲突然不知去了哪里,而就在此时,面前的这位……出现了!
那时,她简直奉他为神!
“那时,你明明是个富家公子……”
她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了他,确实,虽然他黑了点,他的衣服糙了点,但是模样,还是可以看出清俊,气质也显得有些贵气。
“被奸人陷害,家道中落而已。”
顺会说得随意,仿若不是在叙述自己的事情一般。
御九没再多提,只是笑道,“你竟然一直记得我?”
顺会抿嘴一笑,“只要关注,自然会一直记得。”
“……”御九觉得脸皮有些烧,她发现自己对于男人的青睐很没免疫,尤其是……这么真诚的青睐。
她不敢自作多情地想他是不是对自己有意,不过,也许真是因为这样,他才会给她留下一个“名额”做后路。
御九只手抬起遮住前额,状似要挡住正午的大太阳,可是下一瞬,顺会已经脱下外衫,挡在她的头上。
“小姐,这里阳光强烈,还是回阴凉处歇息吧。”
阴影下,御九抬眸,看见顺会那灿而诚恳的笑,心中激荡不已。
她懂,这种感觉,叫宠溺。
抛开娘亲,在异性当中,伍大的态度太过冷冽,伍二太过阴晴不定,冷二哥倒是发自内心的对她好,但是却远不如面前这人来的浓烈。
他一定是……喜欢她好久了。
御九默默滴走回厢房,却又冷不防地回头,“你了解我吗?”
“啊?”
关注了这么多年,该是了解了吧,既然了解,就该知道她是怎样的女人,又怎么会喜欢上呢?
“但凡有征妻会,我都会像没命似地去抢个头破血流,你该知道吧。”
“知道。”
“我常常出言不逊,行为不雅,虽然年纪轻轻,但是说我是泼妇也无可厚非,这你也该知道吧。”
顺会笑了,“都知道。”
既然知道,又怎会喜欢她?
似是看出她的想法一般,他笑道,“小姐,你是奴才见过最孝顺的女孩,从七岁开始,从你跟奴才说得第一句话开始……”
御九低头,心中百感。
喜欢,可以这么简单而纯粹吗?
那时的她,只不过对他说,不要告诉我娘,她会担心。
见到御九沉默,顺会不解其意,他以为自己的变相告白让她心生压力,于是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奴才听说小姐已进入祈少征妻的决赛局,恭喜小姐,祈少是个出色的好男人。”
“是吗。”
御九不置可否地再看向他,这个傻傻的家伙,笑容那么僵硬还要笑,不知道他这样笑让她看的莫名想哭吗?
“睡会,我们曾经的约定,还有效吗?”
顺会眼睛一亮,“当然!”
御九忽而想通了什么,“睡会,如果我说,我想找你入赘为婿,你愿意吗?”
憋了一路,百合终于按捺不住了。
“小姐,你不能这样!”
御九回头,笑嘻嘻地看着她,“不能怎样?”
“你不能招一个奴才为婿!”
御九慵懒地回道,“可是,他曾经也是富家公子。”
“但他现在是个奴才啊。”
百合愤愤,她不懂,白玲珑既然已经退出,那小姐相当于已经毫无疑问成为祈少的准妾室,为什么还要招婿入赘?
御九摇头,“百合,你不要这样说他,大家都是人,没理由奴才就低人一等的,别人家怎样是他们的事,但是于我而言,大家平起平坐,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以小姐的架子去压迫谁、小瞧谁……百合,你最有体会的,不是吗?”
百合低了头,还是不能理解,“就算这样,奴婢还是觉得,祈少论相貌、论家世,比那个顺会要好不止百倍、千倍,小姐招了他,委屈了。”
御九摆弄着手中有些老旧的纸伞,那是顺会临走时塞给她的,虽然破了几个洞,却还是给她支起一片阴凉。
“样貌不能吃,家世也不是属于我的,谈那些虚的干什么,祈少绝不会像顺会那样,对我好。”
百合绞着手帕,“或许,他想借由小姐攀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