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的时候是早上七点,还很早。
今天是星期天,她要做些什么呢?恩雅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脑子里空洞洞的。没有想法,她起身赤脚走到阳台上。窗外的晨风吹拂在脸上,有股清新的感觉。
她闭上眼,在风里深深呼吸。不远处草坪上的欢笑声吸引了她的视线,她举目望去,是邻居夫妇在擦洗车子。看表情他们很愉快,笑声一片,那位认识恩雅的年轻太太还朝她招了招手。恩雅转过身子,面向卧室,定定看着一处,思绪飘到了从前。
她早早便醒过来。昀哲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专注看他的眼睛,他微微一笑,问她:“看什么?”
她动了动身子,侧头在他额上吻了一下,“在想今天我们可以干些什么呀!”
“你想出去?”他看了看她,听出她话里的意思。
“是啊,今天是星期天,我们出去逛逛吧,我很想出去呢!你别听妈妈的,我的身体没事。”她认真保证着,就怕他会拒绝。
他笑起来,很认真地看她,“好吧,我们出去。”
“真的?!太好了!”她开心起来,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我们去野餐,好不好?”
“野餐,小姐,那可要准备食物哦!”昀哲看了她一眼,故意皱皱眉。
“我很放心,有你呢!”她毫不在意地回答。
结果她突发奇想地要带饭团。这可把昀哲难住了,这饭团该怎么弄得美味呢?
后来,他找到冰箱里的一些食材,准备用紫菜和肉松、糯米包简单的饭团。
他一边包着饭团,一边看看恩雅,忽然说:“你的外表真会骗人啊。”
她有些奇怪他忽然说这样问话,“怎么了?”疑惑地看他一眼。
他一笑,“看你的样子温婉美丽,以为是多贤惠的妻子呢,可是居然一件家务也不会做,唉。”
恩雅轻捶了他一下,伸手在他脸上粘了粒糯米,吐吐舌头,“那是因为我很特别呀!喂,你应该很高兴才是,娶到一个这么特别的女孩子,有你会做不就行了吗?谁规定结了婚女孩一定要会做家务的。”她故意板起脸。
“是,我很高兴,可以娶到你。”昀哲温柔地一笑。
他的话让她面颊一红。
他们终于找到恩雅要的那种青青草地,快活地吃了午餐,恩雅躺倒在草地上,张开双臂,懒懒伸个腰,“啊,真舒服!”她闭上眼睛叹道。
昀哲坐在那里,看着一本书,午后的斜阳照在他们身上,慵懒而又温和。
“昀哲!”恩雅忽然用胳膊捅捅他。
“怎么了?”他有些奇怪,放下书本,转头看她。
恩雅坐起身,很认真地看他,“你会不会唱歌?”
“嗯?”他怔了一下,没想到她忽然这么问。
“你会的,是不是?”她眼睛微眯,很甜美地笑起来,“唱首歌给我听吧,就唱首你最喜欢的!”
“恩雅……”昀哲满脸为难,如果让浩然知道他要笑死了,季昀哲唱歌,浩然曾说他五音不全!
“快呀,你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哦,所以唱起歌来也一定很好听。亲爱的,就满足我这个小小要求吧!”她很自然地说。
这声亲爱的令他有些不自然,她从没这么亲密地叫过他。心里丝丝甘甜,好吧,那就唱首吧。
昀哲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
是首很抒情的曲子,嗯,他的嗓音低沉很有磁性,恩雅听着,慢慢闭上眼,觉得很动听。
但是,她听到他声音里因为紧张而有微微的颤抖,因为腼腆而越来越轻,那份腼腆和不好意思是如此的清晰,她微睁着眼偷看他的脸,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此时因为害羞而微微发红,很孩子气的表情,令恩雅忍不住又爱又怜。
“对不起,我忘记歌词了。”他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紧张地说。
她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越笑越厉害,昀哲被她笑得更不好意思。
恩雅爬起身,投进他怀里,两只胳膊抱住他,只是闷头笑着。
谊冰和浩然为了婚礼准备驱车去礼堂看场地。
“时间过得真快啊!”浩然忽然感叹起来。
“想当初你小子离开这里的那天,哈哈,现在想来你那时的表情还真可笑!”谊冰很不给面子地笑起来。
浩然腾出一只手给了他一拳。
“喂,专心开车!我拖妻带儿的,你可别害我!”谊冰回击了他一下。
浩然笑起来,“你少在那边跟我炫耀,过不了多久,我让你看看我儿子长什么模样!”
谊冰大笑起来,“你小子怎么就知道一定生儿子,看不出你还重男轻女呢?”
浩然忽然叹了口气,“那天我离开的时候,昀哲和你,那是我们三个最后一次聚在一起吧。”
“三剑客少了一个,感觉有点寂寞。”谊冰的表情也暗淡下来。
“真快啊,都已经三年了,昀哲这小子到底在哪里……”两人心里都在呼唤着他们的好友,无论他在哪里,他一定要幸福地活着。他们从不认为他已经不在人世了,他只是暂时地离开他们而已。
来到教堂,因为是星期天,里面坐满了虔诚祷告的人们。浩然觉得很夸张,不禁咧嘴呵呵一笑,引得谊冰直瞪他。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浩然这才想起来前面这家伙正是那些虔诚信徒中的一员,他还是很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换来谊冰凶狠的目光,他这才掩嘴罢休。也罢也罢,自己好歹也要在教堂举行婚礼,该对上帝尊敬些才对,他未来的老婆也是虔诚的教徒呢!
他跟着谊冰轻轻走过做祷告的人群,去到谊冰认识的牧师那里。
浩然左右好奇地瞥着,忽然看到一个身影。他怔了一下,瞪大眼睛,那人是……昀哲?!
他赶忙掉头拉住谊冰,“又怎么了?”谊冰白眼看他,这家伙就不能安静点,在教堂里也这么多事!
“谊冰,我好像看到昀哲了!”浩然满脸震惊地对他说。
“拜托,开玩笑也有点创意好不好?”谊冰很不给面子地反驳他。
“死家伙!我是说真的!”浩然急起来,忍不住狠狠拍了他一掌。
“在哪里?”他的表情倒让谊冰疑惑起来,跟着问他。
“那里……”浩然回头一指,但随即没了声音,他指的地方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人嘛!浩然满脸疑惑,“奇怪,刚刚明明在那里的。”
“你是在做梦吧!”谊冰皱着眉,不再理他。
“不会的,我明明看见……”但是,那里的确空无人影。浩然不禁伸手揉揉眼睛,再放眼看去,还是空无一人。
怪了,大概是他的错觉吧!
谈完回去的路上,浩然还在想着刚才的情形。
“怎么了,闷不吭声的?”谊冰有些奇怪,旁边这个家伙竟然这么安静,这可是非正常情况。
“很奇怪啊,我刚才明明看了好久,那人真的很像……昀哲。”浩然闷声说。
谊冰脸色微变,“你真的看清楚了吗?”
“也许是我的幻觉也说不定,你不是说没人吗?”
“如果你没看错,那很有可能是他做完祷告离开了。”谊冰说。
“什么?!”浩然急刹车!吓了谊冰一跳,“你做什么啊?!”这家伙难道真想搞个交通事故出来啊!
“臭小子!你刚才为什么不说?”浩然瞪着他。
“说什么?”谊冰茫然地问。
“说他可能是做完祷告离开了。”浩然神情愤愤,“那样我就会追出去!你这死小子偏说什么是我的幻觉,害我在那种迷幻的环境里,也否定了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判断力!”
“那真的有可能是昀哲啊!”他愤愤地喊。
谊冰也被他震动了,“浩然……”他看他一眼,“那咱们回去再看看?”
“好!”
结果还是一无所获,两人都有些颓丧。
“谊冰,今天的事要告诉恩雅吗?”浩然忽然出声问。
谊冰看看他,摇了摇头。
浩然轻叹一声,“我也是这么想的。别告诉她!否则她又是一阵好找,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她疯狂找了一个月的事?就因为芷悠无意中说了句在卖场看到一个像昀哲的人,她就痴痴守在那里,找了又找。”
谊冰也叹了口气,默默看老友一眼。
浩然捏紧了拳头,“昀哲这死小子!别让我看到他,否则一顿好打!
好好的,为什么不出现?他究竟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想念他?”
恩雅开车来到海边。秋天就要过去了,海边的风光却依旧明媚。恩雅很喜欢这片海,也喜欢远处海天相接的那种颜色。白与蓝交织在一起的颜色,每每看到总会让心情宁静。
她喜欢站在海边眺望,海面上掠过的飞鸟能否捎去她的思念,捎给那个她日夜想念的人。
靠着思念过日子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她努力了很久才让自己开始慢慢习惯,却无法适应,她的心是那么孤单而寂寞,那里空空的一块,等着一个人来填补啊。
海风迎面吹来,吹乱了她的头发,她看着海天交接的地方,耳边好像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
“有人说,人最终会回归于两个地方,一个是大海,一个是天空。如果是你,你想去哪里?海还是天空?”
恩雅美丽的脸庞掠过一丝微苦的笑意。
“我哪里也不想去,只想在你身边。”她轻轻地低喃着。
“老师。”晓吟捧着一大束玫瑰走进琴室,就看到恩雅靠在窗前眺望远方。室内有一种寂静的感觉。
晓吟觉得在老师身上有一种难以描述的美丽,那份美丽带着寂寞,带着缱绻,丝丝入扣,犹如一本书、一幅画。
她真的很喜欢老师,也很羡慕她,晓吟希望自己也能成为像老师这样的人。
“老师,楚教授又送来了花,这……”晓吟有点为难。
楚念教授是学院里口碑极佳的老师,长得一表人才不说,为人也很亲切友善,彬彬有礼,而且在音乐界享有一定的声誉。至今仍然单身的楚念自一年前回国遇见恩雅,就爱上了她,追求至今,虽然老师一再拒绝,但他仍锲而不舍。这份坚定虽然叫人感动,但晓吟也觉得疑惑,楚教授是否太过勉强?
恩雅淡淡看了一眼玫瑰,红得刺目,“扔了吧。”她皱了皱眉,实在很讨厌楚念对她的纠缠。
她坐到钢琴边,黄昏的斜阳在她清秀而精致的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漾着忧郁的美。
淡如流水般的琴声荡漾在室内,晓吟坐在了一旁,静静地听恩雅弹着,这首曲子真好听,那份忧伤的感觉叫人直想流泪,她从没听老师弹过这曲子。
恩雅停下弹奏,晓吟忍不住问她:“老师,这是什么曲子?真好听,我以前都没听过,是你新做的吗?”
恩雅似乎因她的话而出了会儿神,才抬头看她,微微一笑:“晓吟,昨天知枫来找过我。看样子他很烦恼,让我帮帮他。”她看着自己的学生,温和地说,对晓吟,她就像对待是自己的小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