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打开手机,无数条电话留言,都是来自那个温婉的女子。未等打开留言,一通电话,伴着他向来喜欢的音乐,不及防的又一次闪入屏幕。他按键上的手来不及收回,直接接通了电话。
“蔼—”她声音很轻,像是也没有想到电话这么快就被接通一样,带着彷徨的压抑。
思念的声音传过来,欧阳有片刻的吃惊,不过是一天时间,她的声音竟沙哑的难辨。心痛中却有着一丝连他自己都觉得可耻的幸福感,刚刚的酒精像是忽然发作了威力,烫的心窝漾漾的暖着,一时间,他才想到,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就迷失在她不自觉吐出的一个单音节中,怔忡。
电话那端,她也沉默了几十秒钟,而后,坚持似的一直在问着:“欧阳,是你吗?”
“欧阳,是你吗?”
“欧阳,我是止歌,你在听吗?”
“欧阳,”
一声声叫的他心碎。一声声唤的他心酸。她如此急切,他却越发想要缄默。止歌,若你知道何叙刚刚和我说的话,你会怎么做呢?
他把手机拿远,让那个扰乱心跳的声音暂时离开自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收回握着手机的右手,貌似随意的问道:“止歌,是我。有事吗?”
“我,——”等了太久,她都不知要说什么才好,解释吗,没有太多意义,说工作,假的可以,说些别的什么,于情于景都大大不符。其实,她只想确定他好不好而已。
“止歌,我很好。”
他看透了她的尴尬,他也看穿了她的心思,何必让她为难?自己总是不忍心看她为难。那么,就委屈自己好了,不问她了,事实怎样,不会因为问的那几句而有所改变。他做好准备接受一切结果,可是,还是不想这么快就让一切清晰坦诚,就是明知是输局,也要挺过这一月,把仗打完,这何尝不是他的选择,他的坚持?
爱了就要有选择,就必须有失得取舍,就算是赌博,也要投出赌注,哪怕是输了,也潇洒的来一局,说一声,愿赌服输。
“早点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公司说吧,好好休息。”
电话那边,她的声音依旧是讷讷的听不清楚:“欧阳,你——不生气了吗?”
他低声笑着,没有直接回答,“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
WANNA——我爱你,爱你。
挂了电话,他把车猛地停到路边,昏黄的路灯,不甚明亮的半月,方向盘上的双手紧紧交握,骨节分明,他眉头紧皱,许久未动。
“欧阳,你——不生气了吗?”
“欧阳,你——不生气了吗?”
不是生气,止歌,四年的朝夕相处,你竟然还是不懂我,你的用心终究不如我多。
想了想,越发的烦躁。打开了车门,走到路边的超市买了一打啤酒。
总归,注定要谋得一醉,以解千愁。
夜总是漫长的,所以,当一个人独坐在嘈杂的环境中时,这一夜,似乎也变得更加难捱。
激狂的舞曲逐渐转为抒情的慢歌,娉婷的舞者却没有因此停止。
何叙敛着瞳色,不复刚刚的坚决,眼中微微带了茫然。
“如果你能带走她,那么自然算是我输了,又何须一月之约,我自会放手。”
他暗自算着他的赌筹,衡量着自己的胜算,越发的没有信心起来。他从未想过会输,他还没有输过,可是,如果可以,他愿意用以前所有的成功的幸运来换取这一次,做赢家。
他第一次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作出决定,第一次在作出决定后就开始隐隐的担心。
他也在逼自己,逼自己给自己一个交代,一个结局。
既然事已至此,就必须要有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不论怎样,他都会接受,因为,那都是她的选择。
桌上的手机不停地蜂鸣,何叙看着屏幕上的名字神色一僵。伸手拿过电话,那头是异样的安静,像是在等着他先开口。
他问:“安宁,演出可有顺利?”
“还好。”她没有过多的回答,只是两个字,还好。
还好,还行,可以,一般,不错,其实都是敷衍的词而已,没有任何感情色彩,既没有兴奋,也没有沮丧。她并不想去谈这些,他怎会不知呢。有些事,他决定下来,却偏偏最后才告诉她,一向敏锐的安宁怎会没有预感察觉。现在,她是想向他讨要一个说法了。那么,他自然也该给她一个清楚明白的解释。
“你现在在哪?”
“机场,刚刚到。”依旧是平静无波的语气。
“嗯。”他看了看时间,才5点10分,刚刚破晓,许是搭乘连夜的飞机。
“何叙,无论怎么样,至少该派个司机来接我才是。”安宁突然开口,语气却转的轻快调笑。
何叙信手抓起桌边的钥匙,招来吧台的waiter,递上一张卡,结了账,对着电话彼端等着回复的人答道:“不,我去接你。”
安宁一愣,随即笑着回答,“好,那就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