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顺王妃忙跪下道:“太后娘娘,臣妾并不是在这里夸自己的儿子,臣妾的昊儿对公主一往情深,宁愿一直等着公主长大,连个侍妾也不要,南安王爷和东平王爷虽然不有正妃,可臣妾听说两位王爷都有孩子,这足见公主若是嫁与臣妾之子,必会有这等事让公主为难。”
“我的沐儿也未有妾室,何况从年龄上说,也是沐儿与公主更相配。”北静太妃见忠顺王妃舌绽莲花,忙打断她的话,激动的说道。
忠顺王妃一滞,的确,不论从那个角度看,北静王的条件都比自己儿子好的多,只是,儿子的那一片痴心,她定然不能让他落空。忙又道:“北静王爷今年才十八,可是昊儿已经二十有七,可见得昊儿对公主痴心一片。请林大人成全。”
林海浅浅饮了口茶,淡定的说道:“小女蒲柳之姿,得诸位王妃错爱,下官原当听从才是,只是一则小女尚小,二则,下官与内子只得这一女,自是爱如珍宝,定然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如今小女尚不解情事,我这做父亲的若是贸然为她定下,只怕她日后不开心。我林家子嗣本就单薄,怎能舍得她不开心。轻此下官十六年前便斗胆向先皇求了密旨,林家子嗣的婚事由本人做主,任何人不得干涉。”说完,便站起身来,拿过他带来的一只古朴的紫檀木盒,双手举起道:“请太后娘娘验看,这便是先皇的密旨。”
太后亲自接了过来,打开一看,见里面果然有一卷白玉轴明黄云绵满绣如意龙纹的圣旨,那样式正和先皇一朝的圣旨一模一样,今朝的圣旨,已经改用青玉轴了。站起,躬身展看圣旨,太后微叹一声,说道:“这是先皇的手迹。既有先皇的旨意,哀家亦不能做这个主,只等玉儿长大了自己择婿吧。”
北静太妃松了一口气,忠顺王妃却暗道不好,而南安太妃和东平太妃因为黛玉身份贵重,她们又还没有最后确定各自儿子的意思,因此除了对这旨意表示惊叹外,也没什么了。
南安太妃笑道:“想不到先皇竟然给林夫人母女都颂了这样的旨意,可见得天地间的灵气全汇到林大人家里去了。”又转头对太后道:“太后娘娘,不知公主可在宫中,咱们求了这么久,您便是不赐婚,也当让我们见见真人吧。”
见这事情圆满解决,太后心里也很是高兴,以后再有人求取公主,她便有话对那些人说了。只笑道:“就你事多,看你那粗声大气的,回头再吓着玉儿。”
南安太妃笑道:“今儿您不让我们见见公主的真容,我们再是不肯走的。”
太后想了想,便道:“去请公主过来吧,这里没有外人,便不用带面纱了。”
内侍去请黛玉,又有宫人前来通传,说是皇后娘娘来给太后请安了。太后知道忠顺王妃必是先见过皇后才到自己这里来的,却故意笑道:“可见得是亲母女了,这做娘的前脚来,做女儿的后脚也到了。”
皇后进来,拜过太后皇上,如海同北静南安东平三位太妃和忠顺王妃又拜过皇后,这才各归各位。皇后见林海在此,心道正好提弟弟的亲事,便笑道:“刚巧林大人也在,本宫正有一事求着林大人。”
忠顺王妃怕女儿又提左昊的亲事,若是惹得太后皇上不高兴,最后吃亏的还是她的女儿,便抢着说道:“娘娘,今儿我们才知道,原来公主是有婚嫁自主的先皇密旨,您说,这母女俩都得了同样的密旨,可真是难得。”
皇后心中惊讶,可面上丝毫不露,只笑道:“竟有这等奇事,真真是有意思。”又对林海说道:“林大人,舍弟左昊武有余而文不足,本宫想请林大人拔冗指点昊儿一二。”
林如海当然知道皇后原本想说什么,便笑道:“左世子天姿过人,只怕臣并没有什么能指点他的。”
皇后也就是找个台阶下,听了这话,便笑笑不再说什么了。
这时几声清越的环佩相击之声响起,众人抬头一看,除了常见黛玉的如海和北静太妃,其他人都惊呆了。这……还是人么?简直九天玄女落凡尘。
一双精巧俏皮的玉色绣七彩飞凤的翘头鞋最先出现在众人眼中,精巧的凤头刚好勾起软烟罗制的浅粉红色留仙裙,裙摆上缀了莹润的白色小珠,微风一过,便相互击出悦耳的声音,一条绯色双环闪银如意宫绦系束着不盈一握的纤纤细腰。
再往上看,只见雪白天丝中衣外套着浅水红色软缎短袍,袍子下摆绣的是田田的荷叶,袖子边上绣的是含苞的睡莲,双臂微摆间,恰好似一阵微风拂过,花儿在田田莲叶间摇动。
视线再往上移,只是一张吹弹可破的妖嫩小脸上,一双似喜非喜的含情目微垂,琼管似的鼻梁如玉一般,樱桃小口微点嫣红噙着浅浅的笑意,勾起两靥的一对梨涡。一头青丝挽就望月仙髻,白玉佛手小珠冠点于发间,两侧发间各簪了一只镶着粉钻的匾簪,双耳间塞了小巧的明月珠,微风吹起黛玉鬓角垂着的细细发丝,轻拂到面上,更是给她平添了几分仙气。
款款进到近前,黛玉盈盈拜倒,软糯的江南之音在殿上响起,“清婉拜见母后娘娘。”
太后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笑道:“玉儿快起来。”
皇后在一旁看到黛玉竟然出落得如此标致动人,忙看一眼水靖,见他有些失神,心中不由得一酸,站起来走到黛玉身边道:“妹妹如何出落的越发好了,竟如天上的仙子一般,可把我们都看呆了。”
南安太妃和东平太妃回过神来,不由齐齐惊叹道:“皇后娘娘说得没错,公主真的如天仙下凡,我们都看呆了。”
南安太妃上前不由分说便拉着黛玉道:“好公主,你生得这么好,怎么还用面纱遮着,可叹我们往日里也见过,竟不知公主真容美丽如斯。”说着便拔下头上簪着紫玉凤钗,笑道:“这可算是头一次见了,权作个表礼,公主不要嫌弃。”说着便将钗子簪入黛玉的发间,她一时心急,手粗了些,扯了黛玉几根发丝,黛玉吃疼,又不能显露出来,只是脸上那淡淡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了。
黛玉正要推辞,手上突然又被人塞进一样东西,黛玉一看,是一方浑圆的白玉佩,只见东平太妃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直说道:“一点点心意,公主可一定要收下。”
黛玉忙道:“两位太妃,这礼物太重了,清婉不敢拜领。还请太妃收回。”
东平太妃南安太妃互瞪一眼,齐声道:“紫玉钗(白玉佩)公主一定要收下,其他的还就还了。”
原来那白玉佩和紫玉钗分别是两府里的王妃的信物,她们见黛玉生成这样,当然要抢着给自己儿子订下来。
北静太妃皱眉走下来,将黛玉手中的白玉佩和发间的紫玉钗拿下来,给轻轻给理一理发丝,才道:“你们这算是做什么?林大人才说了先皇有旨意,这会又把两府王妃的信物送给玉儿,莫不是要违抗先皇的旨意。”
南安太妃和东平太妃忙道:“那里就是什么信物,不过是个首饰,还真当什么不成。送与公主有什么关系。”
黛玉听了北静王妃的话,浅浅福身道:“清婉多谢两位太妃厚爱,只是这礼物黛玉万万不敢收的,请太妃收回。”
北静太妃已将东西放到两位太妃的手中,她们也不好再坚持,只得收了回来。
忠顺王妃上前认真的看着黛玉,心里好似有些儿明白为何儿子那般迷恋她了,有些儿悲伤,忠顺王妃轻声道:“公主,昊儿做错了什么,您就那么讨厌他?”
黛玉听了这话,不慌不忙的淡淡道:“王妃这话说差了,清婉不过是闺中女子,与世子只见过几面,根本不了解世子,又何来讨厌之说。”
水靖这会儿也回过神了,见忠顺太妃逼问黛玉,心生不悦,正要出言责备,一直密切关注水靖的皇后忙道:“王妃这话可说不着,妹妹如何能讨厌昊儿,不过是很少见着不熟悉罢了。”又笑着对黛玉道:“妹妹,本宫那个弟弟是个实心眼,若是有什么得罪你的,你只告诉皇嫂,本宫帮你教训他。”
黛玉浅浅笑道:“多谢皇嫂,只是清婉与世子也不曾见过几次,何谈得罪,皇嫂言重了。”
水靖清咳一声,沉声道:“既是先皇有旨,公主自主婚嫁,朕不希望有任何人试图左右公主之意,若是有人胆敢如此,朕必不轻饶。”皇后南安太妃东平太妃忠顺王妃心中一凛,知道皇上这话是冲她们说的。太后因有别的心思,到也乐见这样的结局,便笑道:“正在皇上这话,你们可不许私下里做出让公主为难之事,否则哀家也是不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