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沐眼睛晶亮,笑道:“取笑你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过。”
黛玉的脸顿时羞红一片,一跺脚,扭身便跑回绣楼,水沐哈哈大笑,开心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直送到每个人的耳中。小如意见黛玉转身飞跑,忙也要追上去,只是它快,水沐更快。一抄手拽住小如意的尾巴,水沐假装板起脸,沉声道:“你还敢跑,真真讨打。”
小如意赶紧回头舔着水沐的手,讨好于他。水沐松开小如意,走到到亭子里坐下,问小如意道:“这几日还有人半夜里还窥探么?”
小如意点了点头,扬起头半立在水沐面前,两只小短前爪不停的比划着,养了如意这么久,水沐多少也能猜出如意的意思,只沉声问道:“它们都不是人,是精怪?”
小如意点了点头,张大嘴坐出一口吞下的动作,然后蜷上水沐的颈子,用头蹭着水沐的前胸,水沐拍拍小如意的头,夸道:“干得不错,以后还要好好保护玉儿。”如弹跳起来,在半空里点了点头,又嗖的一下飞入黛玉的绣楼,找黛玉撒娇去了。
正是因为有如意在黛玉身边,水沐才能放下心来,这几年来,暗地里窥探林家,企图加害如海黛玉父女的,为数却是不少。起先来的还是些杀手之类的,到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全是些精精怪怪。只是不论杀手或是精怪,都没能接近黛玉半步,杀手,全由水沐料理了,而精怪,全都成了如意的腹中亡魂,除了给如意奉献了那少的可怜的修为外,根本没什么用处。只是这一年以来,窥探林家的精怪法力渐渐高了,每到夜里,如意便要打起百倍的精神,伏在院子里,全力应付每一个来犯的精怪。水沐和黛玉都没注意到,小如意的身体正由青黑慢慢变成青金,头上也隐隐鼓起两个小包。
这一夜正是月圆之期,如意伏在院子里吸取太**华,忽听风声里夹杂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如意身子摇了摇,顿时变成和大地一样的颜色,这会儿如果不是趴在地上细看,是绝对看不到如意的。
一条黑地白章的腹蛇从池塘水面上升起来,吐着鲜红的舌信,头略转了转,这腹蛇便锁定了方向,尾巴在水面一拍,身子便如利箭一般往黛玉房间飞去。飞到一半,那腹蛇只觉得头上吃痛,竟撞上一道透明的墙。
“区区小蛇也敢在爷爷面前撒野,找死!”一道冷冷的声间蓦的响起在腹蛇脑中,那强劲的声波冲得腹蛇头疼欲裂,啪的一声摔到地上。
“是谁?你是谁?”蛇口张开,突然吐出人言。
“别管我是谁,这院子是我的地盘,你到了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如意一面说,一面用尾巴一勾,将那腹蛇尾巴锁住,倒拎了起来,只轻轻一甩,腹蛇的骨节寸寸脱勾,全都堆到头部来,那腹蛇惨叫一声,嘴巴大张,一团青光便冲了出来。如意知道那团青光是好东西,忙张大口,将青光全都吸到腹中,只听如意身体里发出一声惨叫,便再没了动静。那团青光是腹蛇苦修的内丹,只是这腹蛇修行尚浅,还没结成丹罢了。饶是如此,元气精华凝成的青气,对如意来说也是大补之物。
向腹蛇的尸体喷一口无形无光的白焰,便抹去了腹蛇在世上最后一丝痕迹。京郊皇觉观中,一个打坐的普通道人心头一震,猛的跌倒,卟的吐出一口鲜血来,他知道,自己的一缕神识又被灭了。踉跄起起身,他忙塞了一粒丹药到口中,怨毒的说道:“水沐那小子没这样的身手,林黛玉,到底是谁在护着你?”
次日清晨,黛玉早早起来了,还没穿好衣服便问柳依道:“柳依,去看看沐哥哥来了没有?”
柳依一面往外走一面笑道:“姑娘也真性急,王爷哪一回答应的姑娘的事情没有办到,偏这会儿还怕他不来不成。”
黛玉撅起小嘴瞪了柳依一眼,佯怒道:“罢了,我也不敢使唤柳大小姐,还是春纤去看看吧。”
春纤白了柳依一眼道:“柳依你个死蹄子,又说怪话,回头倒要请紫叶姐姐好好教教你规矩。”
柳依跑到门口,往外一看,便笑道:“回公主,水大王爷正在亭子里坐着等您呢。”
黛玉坐在妆台前,对正给她梳妆的紫鹃道:“紫鹃好姐姐,随便梳个简单的就行,快点呀!”
紫鹃笑着应了,双手如穿花彩蝶一般翻飞,只左挽挽右编编的,不以一柱香的时间,便给黛玉梳好了临仙髻,插上一支和田白玉连环簪,紫鹃笑道:“公主看着可行?”
雪雁捧着镜子在后头一照,黛玉便满意的点头道:“很好,紫鹃姐姐的手越来越巧了。”
见黛玉只穿了玉色绣出水莲的襦裙便要往外跑,紫叶忙拿过一件浅粉的薄绫绣荷叶的披风对黛玉道:“这早晚的天气还凉,把披风穿上才是。”
黛玉吐了一小舌头,乖乖儿站下,让紫叶给自己系好披风,然后便跑出门喊道:“沐哥哥,咱们这就走吧。”
水沐从袖中取出一方玉色丝巾,微皱起眉头道:“玉儿,把面纱戴上。”
黛玉跑到水沐面前,转过身子,水沐熟练的为黛玉系上面纱,这才笑道:“好了,咱们走吧。”一时紫叶等人拿了玉壶玉勺等物,上了后面的车,跟着向南湖行去。
南湖是住于京郊南部,数十亩的湖面上,满是田田的荷叶,夏秋之时,风送十里清香,是京城里达官贵人最喜欢的消夏赏花之处。因水沐昨日便打发人来说过了,所以今日里南湖里封园,只接待水沐这一行人。
晨露打湿了南湖岸边的小石子路,水沐怕黛玉受湿气,便使人划过一只蚱蜢小艇,扶着黛玉坐上去,也不要别人来划船,他自己一撑竹篙,小艇便向荷叶中滑去。
紫叶等人也都三三两两的上了船,自去收集荷露,采下鲜嫩的荷叶,时不时再折一枝含苞的荷花,快活的如笼的小鸟,欢快的笑声间或夹着几声惊叫,飘荡在湖面上。
太阳渐渐升了起来,夺目的阳光刺得黛玉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水沐见了呵呵一笑,顺手折下两张叶,一张盖在黛玉头上,一张顶在自己的头上,黛玉指着水沐笑道:“你的样子真有趣,倒象个渔童。”
水沐双手摇桨,轻笑道:“若你做渔女,我情愿做一辈子的渔童。”
黛玉羞的小脸粉红,轻啐道:“呸,就会说这种话,我才不要做渔女。”
水沐哈哈一笑,也不与黛玉争辩,只是一边摇桨一边看着黛玉,只见她微红的小脸泛着粉色珍珠般的光泽,娇嫩的如同才剥开的荔枝,微微眯起的双眼含着快活的笑,纤长白皙的手指在手中轻戏着碧碧绿水,浑如一副无瑕的美人图。水沐将这景象牢牢刻在脑子里,打算回去做一副美人戏水图送给黛玉。
太阳越升越高,晒到身上有些热了,黛玉便微蹙了眉对水沐道:“沐哥哥,这会子有些热了,去那阴凉地儿遮一遮吧。”
水沐划着船向岸边大柳树划去,正划到一半,他的眼睛一眯,一丝寒气从身上涌出,他盯着远处的一只花船,沉声道:“玉儿,系好面纱,有人来了。”
玉儿闻言忙低头系好面纱,才抬头向岸边看去,只见一艘宽敞的两层雕花木船正驶离岸边,向她们的蚱蜢小艇行来。
一个年青男子的声音在湖面上响起,“北王兄,是你么?”
水沐皱眉看了看那花船,用内力将声音逼成一线,淡淡道:“是我。”
那年青男子看到水沐的船上有女子,眼露喜色,忙催道:“快些划,追上北王爷的船。”一时花船上左右各有四个执桨之人加快速度划船,这花船便如在水面上飞起一般,向水沐的船行去。
“东王兄,北王兄也在游湖,他船上好象有个女子。”这年青男子忙对着船舱里高声喊,声音大的连水沐都听到了。
水沐皱眉道:“他们两个怎么来了?玉儿,你很不用理这两个登徒浪子。”
黛玉微微一笑,这年青男子的声音她在宫里听到过,是南安小王爷的声音,这南安小王爷风评可不好,简直可以称得上京城第一浪荡子。另外一个便是好的狐朋狗友东平王了,这两个人“志向远大”,以阅尽人间春色为己任……
不多时那精美的双层雕花木船便到了蚱蜢小艇前,南安小王爷穿了一袭华美的轻缎绣金长袍,将他那张比水沐稍逊几分的脸衬得如冠玉一般,他皱眉看看蚱蜢小艇,那里着实再容不下第三个人。便对水沐道:“北王兄,不如和这位姑娘一起到小弟的船上来,咱们一起游湖,可好?”
水沐冷冷扫了南安小王爷一眼,沉声道:“不必了。”
“北王兄好生绝情,小弟可伤心死了。”一个轻佻的声音从船舱中传出来,黛玉抬眼一看,只见一个穿了桃红云丝衫子的男子探身出来,头一抬,一双凤眼便瞟到黛玉身上,又从黛玉脸上飘到水沐的身上,只听他风情万种的说道:“北王兄,人家都想死你了,你好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