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他懂事,我更宠你,呵呵!”
如果说焰冰可以吃定她,那么,能被她吃定的,便是影飞了。
影飞还比焰冰小上两岁,可那懂事劲比焰冰强,什么事情都不用他担心,将苏家料理得井井有条,让她回到家里就舒心。
“商会的事情棘手吗?那季少君出什么难题给你了?”
想起那一日季少君气得清白的脸色,影飞便知道苏心禾的话是真的得罪他了,本想着再逢无日,便也不用介意,哪里想到两人在同一个商会呢?
“也没有什么,就是解决点小商贩的竞争为题,别担心,为妻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苏心禾移动了身子,大大咧咧地坐在影飞的腿上,一双手也勾住了他的脖子,将脑袋枕在他的颈窝,这姿态煞是亲密。
“嗯。”
影飞点了点头,双手自然地环上了苏心禾的腰,将她圈住。
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道:“苏心海自新婚后,很少回家过夜,更是将自己的寝卧搬到了萧子如苑里,沐清尘的日子好像不太好……”
这件事情,影飞也斟酌了很久,起初,是想看他们夫妻能不能自己调和,毕竟,俩口子关起房门的事,他们也不好插手;但长久下去,矛盾不但没有得到化解,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向,他便不能不说了。
“沐清尘……”
苏心禾顿了顿,提起这个名字,她不禁回想起在她迎娶焰冰的婚宴上见到的那双凄然的眼,绝望又哀伤地撞进她的眸子,让人有种心酸的感觉。嫁于苏心海,也许他不是自愿的,但如今米已成炊,是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影飞,你找清尘谈过了吗?”
苏心禾抬眼,温热的呼吸吹拂在影飞的颌下。
“谈过了,他什么也不说……他抬袖时,手臂上有瘀伤……”
这是影飞不经意间发现的,但他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苏心海想必是打了他。
“嗯,我会找心海谈谈的。”
为了沐清尘,为了那个可怜的男子,看来,她需要站出来说句话了。
香炉里一缕白烟悠悠而上,盘旋萦绕,壁上挂着两幅行书,字迹不太刚劲,但一笔一划却恰到好处,随性所致之处都能见得笔者洒脱的性情。
楠木桌后,苏心禾正低头看着什么,时不时地用毛笔圈画上两点,作为重点标识。
“嘭!”
书房门被人一把推开,苏心禾皱了皱眉,这样不懂礼貌的人想也知道是谁。
“找我什么事,说!”
苏心海大大咧咧地踏进了苏心禾的书房,脚一搭就坐在了苏心禾正对面的椅子上,眼角微抬,目光斜视,颇不耐地看向苏心禾。
若不是苏心禾找人请她来,她怕是一辈子都不愿意踏进这间书房。
她恨苏心禾,恨她的一切!
“关于沐清尘,你怎么想?”
苏心禾也没有客套话说,对这个妹妹,没有共处过,她也生不出多余的感情。
平时大家各忙各的,连用膳也分了各房独用,少有机会碰面,所以关系也没有多大的改善,有事见了面,就开门见山地说。
“能怎么想?”
苏心海冷哼一声,“他心里早就住着别人,我可不敢动他,怕是那身子也不干净了……妈的,老娘竟然娶了个破鞋!”
说到最后一句,苏心海口里也吐不出好话了,颇气愤的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案桌之上,那含恨的目光却带着深意地射向苏心禾。
成婚当日,沐清尘与苏心禾在喜堂之上的眉来眼去别以为她没见到。
而到了洞房花烛夜,沐清尘说什么也不让她碰,他心里住着谁,为谁守着身,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也罢,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只要有钱,伶人馆里多的是等着**的漂亮小馆,少了他沐清尘又算得了什么,那个没风情的男人,送她,她也不要!
要不是看在他老娘的份上,她能娶他吗?哼!
“苏心海,注意你的用词!”
苏心禾的眼色瞬间沉了下去,清者自清,她不介意苏心海的意测,但他用这种口气骂沐清尘,她便听不下去。
再怎么说,沐清尘也是她苏心海八抬大轿娶回的夫郎,他的德行与操守毋庸置疑,这样污蔑他,她就当真不怕知府大人找她谈话吗?
苏心禾早就知道苏心海在那个时候一并迎娶沐清尘的目的,他们是想尽快拉拢知府大人那边的势力,以免他们财权尽失,再无翻身之日。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尽管萧子如放下了权力,可是那贼心,仍然未死啊!
“我娶的是沐清尘这个名号,至于他怎么样了,我一概不管。所以,有事别找我,姐姐我忙着呢,天色不早了,没事我就走了,小春林还在等着我呢……哈哈哈!”
无视于苏心禾的一脸冷色,苏心海荡笑着走出了书房。
苏心禾头痛地抚了抚额头,这夫妻间的事,本就不好插手,苏心海要去寻花问柳,难道她还能用绳子绑着她?
或许,她不呆在沐清尘身边也是好的,至少,他不用再受皮肉之苦,也不用面对着不想面对的人。
苏心禾轻叹一声,今天处理公事的心情已经被苏心海破坏殆尽,也罢,她去看看沐清尘吧,再怎么说,她也是他名义上的姐姐。
月上柳梢,而北苑中却是一室清冷,虽然嫁到了苏家,沐清尘却仿若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刚刚开始的几天,苏心海还会偶尔回来,现在基本上对他已是不闻不问了。
而萧子如,除了在新婚的第二天来看过他,也不再有消息了。
这样,也好,不是吗?
他以为他可以坦然地面对苏心禾与她夫君相处时的融洽,但每每步至苑门,他却又提不起勇气,终是退了回来。
好在苏家允许各房单独用膳,也没有强要求非得在一起,这才省下了他的几许尴尬与不适,但明明是方便众人的规矩,长久下来,却也让他越来越脱离了人群。
影飞来看过他,那么一个挺拔俊逸的男子,在婚后更显得意气风发,那每每谈及苏心禾时的眼神,温柔化水,深情无限,让他好生羡慕。
他愿意听影飞说起苏心禾的点滴,那都是他想窥探的世界,但他不能主动问,只能倾听,只能压抑住自己内心满满的激动,与她的夫郎一起分享关于她的趣事。
就在这样的生活中,他慢慢地了解了她的好。
或许,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勇气站在她的面前,以别人夫郎的身份……这个身份束缚着他,困绑着他,让他一世也跨不过那道鸿沟。
他在恨这个身份的同时,却又不得不借助于这个身份探知更多关于她的消息。
他,真是矛盾啊!
苏心禾走入北苑,这里的清冷让她不由地皱眉,虽然听影飞说过沐清尘不喜人亲近,大多时候他都一个人呆屋里,不过,这里也安静得太吓人了吧。
一个人在这个空旷的苑里,不会觉得寂寞吗?
沐清尘,你到底是怎么样一个男子啊?
走到苏心海与沐清尘卧室的门口,她轻轻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声,她推了推门,没有锁,便踏了进去。
“清尘,你在吗?”
苏心禾的声音回荡在室内,内屋有微弱的烛光,想来是有人的。
听到这声呼喊,坐在里屋的沐清尘身子蓦然一僵,他有没有听错?这声音不像苏心海,苏心海不会那么温柔,倒像是……苏心禾?
他倏地起身,怀着期待与喜悦向外屋奔去,终于,在看清来人后,停下了脚步。
真的,真的是苏心禾。
纵使沐清尘在心中畅想过千万种两人会见面的方式,但也没有想到过会是这一种。
他曾想过,在苏家人一同用膳时,他可以体态得宜地坐于一旁,时不时偷偷地瞄上她一眼;他也想过,或许在一个不经意的当下,他们会偶遇在苏家任何一个院落门口、凉亭或是走廊之中……
畅想是美好的,但实际上,他却窝在了这个北苑里,没能踏出一步。
而今天,这清冷的北苑却意外地迎来了苏心禾的造访,他在诧异与惊喜之余,不由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
一身青色的儒衫,有几处被他刚才趴桌上时压得皱了,他赶忙理了理,也顺了顺自己的头发,这才抬头看向苏心禾,怀着几分忐忑的心情,低声说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来看看你,不请我坐坐吗?”
这里除了他们俩,便没有别人了,苏心禾自觉光明正大,便也没有避嫌。
“喔……”
沐清尘愣了愣,才反应道:“进来里屋坐坐吧……”
沐清尘走在前,一颗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了,思绪翻转着,全是苏心禾的影子,竟然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看着身前那一抹纤瘦的人儿,苏心禾的心底没来由地漫上一股悲凉,沐清尘和她一般大小,未满十七岁,花儿一样的年纪啊,就在这北苑里暗自凋零了吗?
沐清尘为苏心禾倒上一杯清茶,这才缓缓坐定,表情在惊喜过后显得有些僵硬,两手也局促不安地绞着,头低低地垂下,不敢与她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