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头儿绝对是动怒了,高兴心念一动,立马打了个哆嗦,硬着头皮赶往议事厅,只是由原来的欢天喜地改为负荆请罪。
风鸣辰眼中,军部是洪景会的权力来源立足之本,宏志院是洪景会渗入朝廷的政治力量,是权利反应者,而情报是洪景会发展的根本保证。无论是战场还是朝堂,及时准确的消息,都是斗争的先决条件。
深信“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也就决定了风鸣辰的指挥方式,洪景会的发展方向,也在后来战场上确定了打信息战的新的作战模式。
这次,皇帝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自己人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有用东西来提供参考,担心了一路子,唯恐出现意外,结果却是情报部的疏漏,让风鸣辰很是恼火。
发展快不是借口,根基打不牢一切都是空中楼阁,若不是这次自己发现及时,这情报部门不知还会有多少漏洞。脑做出准确的判断和反应,却被一只残臂托住所有的行动,风鸣辰决不能容忍姑息。
这几天,樊城洪景会一直笼罩在低气压下,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忙得脚不沾地,只求能将功补过。
烟雨朦胧,风鸣辰站在栏前思绪飘远,究竟是谁隐在幕后,策划这一切?只觉心中也如眼前的烟雾弥漫,理不出个头绪。
“老大,有进展了。”高兴直接运起轻功,腾至楼上,将一封帛写成的书信递给风鸣辰。
接过帛书,没有抬头,边看边说道,“心思太急,就往往容易忽视很多细节,切忌切忌,‘尾巴’处理掉了吗?”
“是监视迎亲队伍时发现的端倪,好像是故意引导我们的人,追踪失败后发现的这封书信,我们的人几经转折才送回来,没有发现跟踪的人。”高兴信誓旦旦,由于这次发生的失误,高兴重新安排人手,都是部中的精锐,绝无可能连续骗过数人的眼睛。
“奥?”眉头一挑,“那这人倒是有点意思。”双眼一眯,看来真得去见见了。
高兴展开风鸣辰丢给他的帛书,仔细一看,忍不住吃了一惊,“真的是刃?”
樊城外5里谭秋山,接雨阁,十分典雅古朴的楼阁。
风鸣辰如约而至。果然已经被清场了,风鸣辰展开耳力探查一翻,接雨阁周围一里之内没有任何闲杂人等,还真是好手段。
风鸣辰纵目远眺,青山连绵,绿水掩映,鸟啼清冽,空谷转响。——真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风鸣辰心中冷笑。
但是行动却没有任何犹豫,轻提前裾,缓步上楼,步步安然,全身上下却是警戒大开,六识清明,关注着周围的一草一木。
“没想到九公主真是女中豪杰,竟敢单刀赴会。”清朗温润的男音自楼上传来,只是淡淡的赞赏,不含丝毫不屑。
能察觉自己只身一人,好功夫。风鸣辰也不磨蹭,足尖轻点,顺着盘旋的楼梯飞跃而上,轻落在木质地板之上,飘然无声。
少年打扮,英姿飒栓,没有女儿的娇媚,眉目之中尽是坚毅自信,白衣白靴,银色发带,举手投足自有一番尊贵之气,大气天成。龙潜不自觉投以赞叹一笑。
“没想到刃的主人如此年轻,是第五代掌门人吗?”风鸣辰丝毫不觉拘束,看着眼前温和镇定,浑身上下散发着淡雅的男子,果真是君子如玉,气度不凡。只是简单的坐姿,自然流露出的威重之感绝对是常年积淀才会形成的。
身后只有一位黑衣侍卫,吐息轻浅绵长,给人的存在感很弱,也不是普通角色。前面是一桌酒菜,只看色泽配菜就有赏心悦目之感。
“呵呵,我是接任外公的位置,算是第四代吧。”龙潜轻语淡笑,如春风拂面,温文尔雅。
回答直白,加上之前没有派人跟踪自己的情报人员,看来是有几分诚意的,心中暗忖。
风鸣辰回应一笑,“果然年轻才有活力。”话中有话,刃沉寂多年又突然冒出来,干了这么一票,跟你绝对脱不了关系,有什么阴谋吧。
“也是,公主比在下还要年轻很多呢,江山代有才人出啊。”你背地里干的好事也不算少吧,我可是知道一些的。
风鸣辰仍旧不动声色,维持着彬彬有礼的姿态,走至桌前,在龙潜对面唯一的座椅上坐定,“好酒好菜,盛情难却,不会怪我失礼吧!”风鸣辰左手端起白玉酒杯,身前一让,做出举杯示意的样子。
“哪里,公主爽直,正合我意,请!”龙潜仍旧维持着淡雅的微笑,双手举杯,一饮而下。
两人皆已就坐,就是表明要坐下来好好谈谈了。先礼后兵,两人都维持着属于自身的优雅淡定,一杯饮过,默契地相视而笑,谈判可以开始了。
“为了请到公主,刃耗费了不少精力。”龙潜搁下酒杯,正色道。
“在迎亲队伍里埋伏已久,如何知道那就是我的人?”风鸣辰绝不可能大喇喇地出现在诚王面前,只会隐在暗处。要想找到风鸣辰,最好的方法就是藏在迎亲团里,守株待兔。
而为了查清事件,肯定吸引了多方势力,如何能分辨的清呢?万一书信递错了怎么办?她可不会相信以刃的行事风格,会对每一方的人马都送出邀请函。
“公主亲临,精英尽出。公主行事颇有武林作风,迅捷有力,干净利落,手下定得真传。”龙潜也不遮遮掩掩,情报主人亲自前来“督战”,那么情报的传递就不用绕到后方,时间就大大缩短,从属下能够快速调配、改变调查路线,单刀直入,就说明上头有高手亲自指挥。
他接触朝廷很深,朝廷的情报人员很少有敢这么大胆做事的,而且都带着点官场的圆滑,简单说,上头什么样的人领导,组织做事就会带点那人的风格。当然,能够抓住这些细节异常,分析出这样的结论,也绝不是普通人能为的。
风鸣辰了然一笑,刃的首领果真都不简单,能让朝廷如此头疼恼火,是有原因的。
“首领也是爽快之人,导演这场闹剧,不会就是为了挑起四国之战,好让刃从中得利吧!”风鸣辰展露商场里谈判时惯用的笑容,带着不可轻视的威严。
“公主是聪明人,不管以后如何,这也不正是公主、暻国想要的结果……四国之战。”龙潜也毫不示弱,面带微笑,沉着冷静。
沙沙……嗒嗒……楼外细雨又起,更衬得四周的清幽,楼内的安静。
风鸣辰暗自挑眉,果然,劫持越国公主,就是想嫁祸蒙国,扯进鹄国,好计谋。在某种层面上,暻、鹄、越还要感谢他的所作所为。就此话题,两人都看得通透,也没有理由纠缠下去。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次是承你的人情,但不会改变朝廷与刃敌对的关系,迟早,这笔账是要清的。
风鸣辰敛起笑意,正色以对,这是原则问题,决不能产生混乱。
龙潜身后的七尹心中暗暗佩服,不愧是少主敬重的对手,一个表情的变化都能带动整个谈判的气氛。转而再看少主,丝毫没有一点影响的样子,伸手拿起右侧的酒壶,慢条斯理为自己和风鸣辰斟满酒,室内只闻楼外的雨声。
专注地望着面前的酒杯,好像此时龙潜眼中没有比斟酒更重要的事了,杯满,轻轻放下手中的白玉酒盏,抬头对上风鸣辰的视线。
“公主说的没错。若目的不同迟早会成为彼此的障碍,而刃对上朝廷似乎是没有什么优势,可是我总觉得,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两人的这场谈话,注定会是以沉默为主导,太过聪明,太过隐晦,明刀暗箭,好在三人都是能够沉得住气的人。
“奥?是首领自己以为吗?”风鸣辰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露出颇有兴致的表情。
“我不能够代表刃吗,公主觉得?”将问题抛给风鸣辰,龙潜轻笑。风鸣辰微微眯眼,从对方的表情上探不出虚实。
“那要看看是什么目的了?”如果你要想说服刃所有成员归顺朝廷,那两者的目的到会是一致。但是,可能性大么?从外公手里接受的组织,还不能说明问题吗?短时间内,他根本不可能清除外公的余威,完全掌控刃。
风鸣辰脸上重生笑意,举杯轻抿一口酒,等着对方的回话。
“无国之国,五国之国。”龙潜注视风鸣辰的一举一动,像是要坚定什么信念似的。良久,沉沉吐出一句。
送往嘴边的酒杯微微一顿,不动神色遮掩过去,倾杯而饮,稳稳放回桌案。“好大手笔!”风鸣辰迎上龙潜的视线,心头一震,他说的是真的?
对方眼中的肯定与不容抗拒表明他此时的决心。他究竟站在什么立场之上说出这样一番话,他手上有多大的凭借他才敢说出这样的话!
风鸣辰双眼一眯,丝毫不掩饰审视的味道,嘴角扬起邪肆一笑,“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