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的哥哥们用怀疑阴狠的眼神看着自己,风鸣辰知道,对方的阴谋已经有了成效,但是她百口莫辩,现在不是说明一切的时候,也没有时间。
只能挺而走险了,逼他自己露出在朝廷埋下的暗桩,但是万一到时自己没有能力控制住局面,那么,后果不只是她自己一个人完蛋,因为其他人的势力就在刚刚,被自己毁坏殆尽。
拼了——
“大家看的不错,这就是当年我身边的太监小卓子,但是八年前的离宫,另有隐情!”音调陡升,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这边。
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回复那个高高在上的真正的风鸣辰,不是九公主、不是镇国公主,就是她风鸣辰,独一无二的风鸣辰。
“八年前的事情是父皇一手谋划不假,只因那时父皇收到前朝叛乱组织‘刃’的消息,可惜之前打入刃的卧底都已经暴露,当时我的中毒只是太多的巧合,却也是不假,只不过没有传言中的那么严重。”
侧头瞥了一眼信王,其实你早就明白陷害德妃的就是明帝吧,希望你不要做什么傻事才好。现在的局势太混乱,已经经不起再折腾了。
“保护朝廷安定,维护天下太平是每个皇室成员的天职,作为风家的公主,风鸣辰不屑于躲在皇宫温室。因为天下人不会想到对一个小孩设防,所以我才去执行这样的任务,调查刃。
没想到,这么多年,小卓子还是被你们发现了。”风鸣辰眼中的沉痛,自责真实得令人动容,更加震慑人心的,是她散发出的捍卫大暻的坚定。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又会分得清,道得明?成者为王败者寇,历史终归会有它应有的轨迹。
“那公主的意思是说,刃……”东方岳立马反应过来,那么说,吴显之就是刃中的成员?视线移向殿中之人。
“不错!站在你们面前的就是梁国皇室后裔,梁逸帝之孙,刃的首领,梁显之!”
死寂!
声音犹如钢珠砸到冰面,清脆,冷彻刺骨。
嗡——压抑后的爆发,彻底的混乱,这种根本性的颠覆,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吴太傅怎么可能是叛贼头目?”
“先帝以前如此信任的人,怎么会?”“真的假的?”
“吴太傅可是三朝老臣,曾经的帝师啊,有证据吗?”
“看公主的样子,两人定是曾经有过交手,难说啊,静观其变吧。”
“八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不知道啊,宫廷里面的事谁说得清楚!”
“镇国公主是先帝授意下离宫的?”
“才九岁的孩子啊,先帝的想法真令人猜不透,难怪,难怪——”
除了东方岳、花在云、莫云深、莫青舟、陆飞宏,再没有人知道九年前风鸣辰离宫的事,可见当年做的有多严密。真的是为了调查刃?在明帝的授意下?风鸣辰身上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太子等人将视线落到风鸣辰身上,现在的她,就像身处迷雾之中,明明是看到了,伸手一抓,却什么也没碰到。捉不住,看不透,她真的是在他们身边长大的小九?那个顽劣、胆大、狡黠、聪慧的疯丫头?
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变化?还有他们的兄弟,都是从什么时候彼此不再亲近,彼此有了太多的秘密,有了提防之心?直到走到今天这步。皇宫——真的是一个没有一丁点真实的地方吗?
风鸣辰带给他们的不仅是震动,还有一种莫名的悲哀。他们,都是被皇宫困死的鹰,狭小的天空,容不下更多的羽翼,如果不奋力杀死其他的对手,他们就没有振翅翱翔的机会。
现在不是自叹自怜的时候,首先他们是风家的人,就要维护风家的江山。
“小九,你可有证据,毕竟吴太傅,咳,吴显之是父皇信任的老臣,若是话不属实,那就是诬陷朝廷命官,你可知事情的后果?”太子出言呵责,会不会是风鸣辰为了掩盖真相而故意编造的谎言。那样,风鸣辰的用心——就是朝廷最大的危机。
而且,吴太傅真的是刃的首领,那他怎敢只身上殿?自投罗网呢?
剑眉一拧,寒目瞥过众兄弟,相似的眉眼中,连那抹一闪而逝的阴狠都如出一辙,他们也怀着同样的心思。能在他们眼皮底下做出这么多惊世骇俗的事,无关男女,都已经挑战到他们的底线,真的视他们为无物吗?
如果有人突然告诉你,你尊敬了一辈子的老师其实是分裂组织的间谍,你拜了一辈子的神其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这种情感上的落差,信仰的崩溃,任人都不能接受。
风鸣辰岂会不知道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是应付面前的这个人,已经让她捉襟见肘了。她没有见过刃的庞大,不知道吴显之的触手究竟伸得多长,但是从龙潜的行事,她能看得出刃隐藏之深,行动之诡异。
除了面前的这个人,还有一个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的龙潜,他会不会与她为敌呢?风鸣辰真的不知道,第一次如此不确定,如此迷茫。直觉之中,以天下为己任的龙潜绝不是出尔反尔的小人,可是她不敢用直觉决定自己的命运。
现在的风鸣辰,绝对没有能力同时应付高深莫测的两人。但是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大暻,她必须要撑下去,一旦自己落败,头一个收拾自己,在自己身上踩两脚的人一定是自己的兄弟和大暻的官员。
现在的朝廷里知道吴显之底细的只有自己而已,没有战友的孤单,无法掌控的局势,风鸣辰心中有了畏惧,宽大的袍袖遮掩着她握的死紧的手,还有手中那块不起眼的玉佩。
阿天,我要孤军奋战了,如果真的有神灵,请你和云毅,再帮我一次。
“在云,将面具摘下来。”
这又是唱得哪一出?难道和证据有关?百官面面相觑。
风鸣辰也没有想到,当初决定让花在军留在身边照应,会有今天的作用。
“诸位皇兄,各位大臣,可曾听过梁国显贵望族花家?不错,就是刃的三大创立者之一的花家,然而,也是被刃后来灭门的花家。”
作为官员,参与政治,这些历史与基本的常识怎会不清楚?难不成,这男子就是——狐疑的眼光落到揭下面具后俊美的脸上。自然也没有错过,吴显之身体明显的一僵,这可是他当年亲自动手处理的“花家余孽”。
“我身边这位就是十一年之前,刃内部清洗中被残害满门的花家唯一的幸存者——花在云,按照当年朝廷招安的政策,现在也应该是公侯之列,他难道不足以证明本公主的话,证明刃首领的身份吗?”
语气一冷,一种压迫感侵袭着周围官员的神经。
但是,吴显之脸上并没有风鸣辰期待的那种惊慌,仍旧平静无波,反而令风鸣辰心中忐忑。他为何会胸有成竹?莫非——
风鸣辰仔细打量着吴显之的装扮,那袍子上的怪异花纹,从刚才就觉得眼熟,只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吴显之也开始谨慎对待起面前之人,没想到花家唯一的幸存者竟被她找到了。另外,胆敢在皇亲国戚面前,让人假扮明帝,胆识绝不是一般人能比。
从龙潜最近的表现,他猜到两人已经勾结在一起,而且龙潜突然回国,现身暻国军营,加上风鸣辰前前后后的表现,吴显之才猜测明帝早就被人刺死在军中,若不是没有足够的证据,他也不用借用太傅的身份再次临朝,费劲功夫将卓同捉住。
没想到,风鸣辰能毫不犹豫地立下毒誓,真是小看这女娃娃的胆量跟演技了。不过,这女娃娃一定没有料到,他从一开始就没想隐瞒自己的身份,因为这身衣服已经说明一切——梁国最高祭司的衣着,而最高祭司的职责之中,就有加冕帝王。
突然,宫门之处传来一阵喧哗,模模糊糊的厮杀声,风鸣辰猛然醒悟,他根本就是怀揣着造反的心而来的。
“来人,将这乱臣贼子拿下。”双臂用力,轮椅猛得滑退几步,一声令下,周围待命的暗卫立马反应过来,冲上前去,将吴显之层层围住。
“风鸣辰,你不觉得你的反应慢了些吗?”一剑挥退周围一圈人的攻势,从袖中取出一枚金质令牌,“大梁臣子听令!”被这异常的举动弄得不知如何反应,却见百官丛中现出数人,单膝下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配合着大殿的沉寂,宫外的嘶斗声更加迫近。
没想到,吴显之除了自己,竟然也将手下安排在朝中,皇帝的眼皮底下,他是如何办到的,联络、传递、控制,他是如何做到的?
不光是风鸣辰,连太子、瑞王也是大惊失色,任谁,也不会料到这样的局面。花在天紧紧护在风鸣辰身前,明德也瞬移到太子身侧,暗卫见势不妙,马上向后集结,将亲王、大臣挡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