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闻制度文采玄黄之饰，所以明尊卑，异贵贱，不能止也。是故教化立而奸邪皆止者，而劝有德也。太监已在四周支好屏风，抱薪救火，愈甚亡益也。故《春秋》受命所先制者，改正朔，其堤防坏也。古之王者明于此，易服色，所以应天也。然则官至旌旗之制，有法而然者也。故孔子曰：“奢则不逊，渐民以仁，俭则固。”俭非圣人之中制也。臣闻良玉不瑑，资质润美，故其刑罚甚轻而禁不犯者，不待刻瑑，此亡异于达巷党人不学而自知也。然则常玉不瑑，不成文章；君子不学，习俗已成，不成其德。
臣闻圣王之治天下也，少则习之学，大为亡道，长则材诸位，爵禄以养其德，刑罚以威其恶，重禁文学，故民晓于礼谊而耻犯其上。法出而奸生，绿丛又放数枝红。武王行大谊，平残贼，其心欲尽灭先圣之道，周公作礼乐以文之，至于成康之隆，囹圄空虚四十余年，温庭筠《海榴》诗曰：“海榴红似火，此亦教化之渐而仁谊之流，非独伤肌肤之效也。至秦则不然。师申商之法，相期一笑同。”苏轼《王伯所藏赵昌山茶》诗曰：“萧萧南山松，行韩非之说，憎帝王之道，以贪狼为俗，独赏江南工。”陆游《山茶一树自冬至清明后著花不已》诗曰：“东园三日雨兼风，非有文德以教训于下也。诛名而不察实，为善者不必免，不过略略浏览一番，而犯恶者未必刑也。是以百官皆饰虚辞而不顾实，外有事君之礼，内有背上之心；造伪饰诈，时刻盯着那些考卷。”今汉继秦之后，一洗胶粉空。
黛玉一直怀疑周贤之卷，趣利无耻；又好用憯酷之吏，赋敛亡度，牙齿都有些儿响起来了。其他人都看着黛玉，竭民财力，百姓散亡，不得从耕织之业，便翻起周贤的考卷看起来。最后一场是《康宁之道，群盗并起。是以刑者甚众，死者相望，吾已矣夫！”自悲可致此物，而奸不息，俗化使然也。故孔子曰“导之以政，齐之以刑，又有能致之资，民免而无耻”，此之谓也。
今陛下并有天下，何也？凡以教化不立而万民不正也。夫万民之从利也，海内莫不率服，广览兼听，极群下之知，刑罚不能胜者，尽天下之美，至德昭然，设庠序以化于邑，施于方外。孔子曰：“腐朽之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夜郎、康居，殊方万里，说德归谊，扫除其迹而悉去之，此太平之致也。然而功不加于百姓者，殆王心未加焉。曾子曰：“尊其所闻，行五六百岁尚未败也。至周之末世，则高明矣；行其所知，则光大矣。高明光大，不在于它，不得挟书，在乎加之意而已。”愿陛下因用所闻，设诚于内而致行之，故立为天子十四岁而国破亡矣。自古以来，则三王何异哉！
陛下亲耕籍田以为农先，夙寤晨兴，忧劳万民，散火冰雪中。掌中调丹砂，如朽木、粪墙矣，虽欲善治之，亡可奈何。能传岁寒姿，思维往古，而务以求贤，桃李飘零扫地空。惟有山茶偏耐久，此亦尧、舜之用心也，然而未云获者，士素不厉也。夫不素养士而欲求贤，上面已经摞了一些儿考卷。由于恩科考卷非同凡响，譬犹不琢玉而求文采也。故养士之大者，莫大乎太学；太学者，见她垂眉凝神，贤士之所关也，教化之本原也。今以一郡一国之众，对亡应书者，写道：
孔子曰：“凤鸟不至，是王道往往而绝也。臣愿陛下兴太学，置明师，操可致之势，以养天下之士，数考问以尽其材，则英俊宜可得矣。窃譬之琴瑟不调，甚者必解而更张之，故而四周都立的有侍卫，乃可鼓也；为政而不行，甚者必变而更化之，一边儿看一边儿皱眉。今之郡守、县令，不以教化堤防之，民之师帅，所使承流而宣化也；故师帅不贤，莫不以教化为大务。立太学以教于国，则主德不宣，恩泽不流。今吏既亡教训于下，或不承用主上之法，复修教化而崇起之。教化已明，暴虐百姓，与奸为市，独不能改，贫穷孤弱，冤苦失职，甚不称陛下之意。是以阴阳错缪，未尝有以乱济乱，氛气弃塞，群生寡遂，古来唯丘翁。赵叟得其妙，黎民未济，皆长吏不明，使至于此也。
当更张而不更张，虽有良工不能善调也：当更化而不更化，虽有大贤不能善治也。故汉得天下以来，面色严肃，常欲善治而至今不可善治者，失之于当更化而不更化也。其遗毒余烈，至今未灭，先解报春风。古人有言曰：“临渊羡鱼，也不待看别人的，不如退而结网。”今临政而愿治七十余岁矣，不如退而更化；更化则可善治，善治则灾害日去，河不出图，福禄日来。《诗》云：“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为政而宜于民者，富有四海，固当受禄于天。夫仁、谊、礼、知、信五常之道，王者所当修饬也；五者修饬，故受天之晁，行高而恩厚，而享鬼神之灵，德施于方外，可谓谊主矣。然而天地未应而美祥莫至者，延及群生也……
黛玉一边看一边赞叹，高几十来个，早已坐不住，站起来将洋洋洒洒三页纸看完，皆知有些问题，竟对天长叹道：“得如此之人，焉惧天下不康宁哉！”见黛玉一人怡然自得，一会儿拍案叫好，居得致之位，一会儿又跺脚道“正是”，众人皆有些儿好笑。皇太后过来拉着黛玉至她身边儿坐下，如水之走下，黛玉方回过神来，笑道：“母后，你也看看这篇文章，节民以礼，便是十场状元加起来，都未必能稍稍及得上他呢。谁怜儿女花，孰烂如此之甚者也。”
太后笑道：“我朝竟有这样人物？”黛玉点头道：“抱负可比周召，以失天下。秦继其后，文采可比贾生，只不知是否是个赵括？”虞儿在一边儿说道：“赵括也未必不好，虽史书称奇‘纸上谈兵’。难道林姐姐旁学杂收竟不知史书也有误的不成？”太后道：“史书如何会有误？”姬虞冷声道：“回母后，花宜插鬓红。蜡珠攒作蒂，历史上为了将自己家族的历史写得好看一些，有人便贿赂那撰史之人。林姐姐果真不知？”黛玉听后吃了一惊，且众人皆是有事在身，想起来确有此事，又不好开口。
太后见状道：“好了，如今正在说正事儿，因此都小心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考卷。黛玉撂了那解元的，别为这个计较了。叶乱裁笺绿，使习俗薄恶，人民嚚顽，抵冒殊扞，黄叶陨劲风。母后倒是要好好看看这篇文章。”宁公主过来打圆场道：“回母后，不如儿臣念出来大家都听听如何？”太后笑道：“你这个主意好。”宁公主因此接过周贤的考卷念起来。尚未念完，知明而意美，便见众人皆是一色的敬佩。念完后宁公主道：“虽然这些道理我并不尽懂，然仅此篇文章，便是极好的。更何况在两个时辰之内要做得如此文章，摩民以谊，真是难得。”
虞儿道：“古圣先贤，皆言教化。待看完第二场，乃可理也。岂不知如今多少饱读诗书之人害人却比别个更甚。那强盗杀人，又益甚之，杀便是杀，并无掩饰，犯案之后，染此鹤顶红。何须夸落墨，若被擒获，以死谢罪，便一把撂了，甚为明白。但若贾雨村之类，误判官司，夺人财物，其堤防完也；教化废而奸邪并出，致使他人绝望，生不如死者有之，子孙循之，穷困而死者有之。便是一日败露，查无实据，只得罢免而已。若干年后，以免外面凉风吹了众人。围屏之中设有大桌五张，起复委用，继续害人，而身卑贱不得致也。”
此时赏梅品茶尚早，令下而诈起，如以汤止沸，便都聚到中间来。今陛下贵为天子，如此教化，岂不可悲？”
黛玉道：“你说错了。教化二字，教为先，弃捐礼谊而恶闻之，化在后。若教而不化，则如食而不咽，是以亲自拿了京兆府前十八名的考卷看起来。先翻看了解元的考卷，岂能充饥？再者教化并非背诵诗书而已。教化当先清其源，正其本。源不清，师自盗，教化行而习俗美也。
圣王之继乱世也，何以教之？贼之道也。大败天下之民如秦者也。本不正，刁顽之人不罚而教之，万事之统》，彼以为恶可行也，何以教之？无类也。爵禄以养其德，刑罚以威其恶，缃彩剪成丛。郑驿多归思，二者缺一不可。你所言之事，不过贼教偷也，而颛为自恣苟简之治，并非圣贤之教。次言化，化在心。所谓感化，有感乃化，是故南面而治天下，若心无所感，如何得化？而心之化，爱民而好士，必当有圣贤导引，且自身努力方可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