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不远处一阵“驾”声策马之声急急而来,七娴回头,却见两匹大马拉着一驾暗褐色的车及近而来。轻风正掀开车窗帘子的一角,淡眸轻扫出来,掠过七娴与战笙歌,伴随着“咳咳”的急促咳嗽声。
“吁”一声,马车停在了城门前,只听里头传出一声:“是本王。”淡雅清润的嗓音沁人心脾。
城门侍卫恭敬喊一声:“安王。”便放那马车进了内城。
“这是陛下亲弟,赫连云冰,封号安王。”战笙歌在七娴耳边轻道。
正在此时,城门里头匆匆赶出一个绿衣宫监,急急跑到七娴跟前:“是战夫人吗?”
七娴点头:“公公是?”
那太监俯首:“奴才是惠妃娘娘宫里头的,唤奴才小零子便可。奉娘娘之命,接夫人进宫。”
战笙歌转手间塞给七娴一个钱囊,低语:“宫里打点用。”
七娴回首给他一个安心的微笑:“放心。”便随着宫监去了。
盈盈白日下,扬扬大道上,战笙歌遥望七娴进了那金碧辉煌的内城里,眸里沉沉,微光暗闪。
皇宫毕竟是皇宫,进得里头,才发现里头的人都庄严肃穆得很,走了一路,叫七娴心内压抑得紧。想来也是,在这种地方,行差一步,那便是杀头的罪过。能在里头存活下来的,必也是通晓这一道理的,怎敢不小心谨慎?
抬眼间,眸光扫到对面一身金衣袅袅而来。凤冠加顶,凤袍在身。腮若桃杏,眸似秋水。大约二十来的年纪,生生一个美人儿,偏偏多了份沉重的肃穆。
宫娥太监纷纷让道,低眉行礼。
七娴将头垂低,这种地方不要显眼为好。
可是,上天偏偏不叫七娴如意。金衣女子走到七娴身旁时,偏偏转了眸,扫到了七娴身上。似乎来了兴致,一下子停了下来:“你是什么人?看这服饰不像是宫里头的。”
小零子赶紧跪下:“启禀皇后娘娘,这是第一门庭战家夫人,是来陪侍惠妃娘娘的。”
金衣女子“哦?”一声,紧紧盯住七娴。
七娴只得盈盈拜礼:“民妇参见皇后娘娘。”
“你就是姬家七女?”那名为皇后的女子上上下下打量着七娴,“确是没有你三姐来的美。”
“不过,”不待七娴答话,那人又兀自加上个但语,“这惠妃的位置本该是你的,却叫你三姐得了去。”
想来已是晓得选秀换人之事,看这皇后不善的口气,她三姐必也是为了这事吃了些苦头的。
当下,七娴惶惶垂首:“皇后娘娘说笑了。七娴已成战家妇,三姐为皇家媳,这必都是天意所致。怎可再妄加揣测?”
“大胆!”七娴刚话落,一声老劲的女音传出。
七娴抬眼,一个嬷嬷样的女人从那皇后背后站了出来,正怒目瞪她:“你是个什么东西?怎敢说皇后娘娘的金玉良言为妄加揣测?还不来人,把这刁妇拿下!”
啧啧,七娴心内暗叹。看这嬷嬷一副气势凌人、怒气汹汹的神态,必是早有准备的。再瞧那皇后也不准备阻止的表情,看样子早就计划好了要拿自己开刀了。
瞬间,上来两个侍卫。
七娴正想着怎样开脱。却听后头急急传来一声:“慢着!”
七娴心内一动,这个声音她怎会不记得?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福体安康。”来人一身淡黄色宫装,嫣嫣然,煞是好看。
七娴转眼,正瞧见了更加端庄的三惠。
皇后抬眼:“本宫当是谁呢?敢对本宫的命令提出异议。原来是惠妃娘娘。”
三惠低眉:“皇后娘娘,家妹不懂规矩,刚入宫,冲撞了娘娘,还望娘娘不计。”
皇后冷哼,不说话。
三惠又道:“家妹进宫是受陛下旨意,陪侍臣妾侧边,好让臣妾安心养胎。若是娘娘此时赐了家妹的罪,怕也是在陛下那处说不过去。”
皇后紧盯住三惠,似是要把她吞了一样:“惠妃,你不用老用陛下来压本宫。论地位,本宫是后宫之主,你虽为四妃之首,但到底还是在本宫脚下而已。论皇子,本宫的太子已然5岁,你休想撼动他的地位。”
三惠垂首:“皇后娘娘多虑了。臣妾与肚里的小皇子永远都只会是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的臣子。”脸色却是在听到皇后的话语时煞白了一下。
皇后甩手:“你能了解就好。”再也没看七娴一眼,大踏步地便离开了。身后跟上了一群侍者。
七娴皱眉,只这一会的光景,她便能知晓她这三姐在宫中是怎样的日子,虽是顶着贵妃的光耀头衔,但到底只能屈膝在别个人之下。
“三姐。”七娴看向三惠,一阵心疼。若当日她们三人没有换得姻缘,又该是怎样的光景。贤淑的三姐配上温润的林允之,该是世上难羡的鸳鸯一对了吧。
三惠转头,微笑融化了之前的一脸僵硬。
清惠宫里头,姐妹两个絮叨着思念之情。
“三姐,你在皇宫里头开心吗?”七娴问。
三惠愣一下:“小七是什么意思?”
“三姐说过,皇宫是吃人的虎狼。这里的人都那般的凶,不如跟小七出去,如何?”七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