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娴让喜儿为自己梳了个简单之极的发髻,粗粗用一根木簪便固定住。头上自然不能太过华丽,越灰暗才越不得人关注。
搞定了妆容与发型,七娴选起了衣裳来。一定不能太显眼。白的黑的这样的颜色显然不适合,红的绿的蓝的又太耀眼。结果,七娴选中一件带有素色小花的浅色衣裳,属于那种放在人堆里立马就会被埋没掉的那种。更何况是一堆花枝招展地跟蝴蝶似的女人。
七娴满意地看了看自己一身的装扮,望了望日头。当然,这到达家宴会场的时间也是有讲究的,不能是第一个,也不能是最后一个。在中间的时候去,才不会有人关注到。然后再找个角落的地方坐下,那才是保身之道。
现在时间刚刚好,七娴这才领着喜儿跟乐儿出了门。
到得凛歌苑,七娴是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一屋的女人是怎么回事?她可是压准了点儿过来的,应该是不早不晚的时间才对!可是,可是,这些女人用得着那么积极吗?居然除了她之外,全都到齐了!结果,自己倒是成了最后一个到场的,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都不行!
这些女人那么积极也就算了!可是,她们用得着整齐划一地穿一个颜色的衣服吗?而且全都是白色!虽然理解她们的心理,不过就是想要呼应战笙歌的衣着而已嘛。可是,可是,她们不觉得一屋子的白色不像是来参加家宴的,倒是像来参加葬礼的吗?不觉得很晦气吗?自己这一身本来倒是素色到灰暗的衣裳在一群白色中竟显得无比耀眼起来!
这些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这样,七娴在一干女人如同针剜的眼神中战战兢兢地进了宴场,找了个最僻远的角落,坐了下来。
七娴是有苦无处说啊。她已经将自己弄得够灰暗了!没想到这些女人更强,统一了服装,搞得自己的灰暗竟成了特殊。她不是故意的,她真是不是故意的。那日请安时,不是见这些女人一个比一个打扮地妖艳吗?怎么今日个个都成了这样一副德行?她们要给后院制院服也没告诉她啊!要早知道是这样的局面,她也早就穿个白衣跑来,当这些丧葬人员中的一份子了。
七娴心内那个悔啊,平日里真不该为了图自己轻松,不打探后院情报。这下好了,虽是无心,但到底还是成了众矢之的了。明日里,自己那院估计是不得安宁了。
七娴正忐忑懊恼之际,战笙歌倒是过来了。适时将一院女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暂时解救了被盯得浑身发毛的七娴。
女人们站起,福身:“爷!”整齐划一的衣服,整齐划一的动作,整齐划一的声音——除了姬七娴。
战笙歌扫了眼全场,目光定在了七娴身上,看一眼她身上挂着的玉牌,喊了声:“二十五夫人!”
七娴一时没反应过来,心内还在好笑。二十五夫人!这名起得,太有创意了!
抬眼,却见战笙歌正直直地盯着她。心下突然记起,二十五,二十五,不就是自己在后院中的次位吗?!
当下嘴角抽搐了下,二十五夫人,居然叫的是自己!这战笙歌的叫法实在是太强悍了!
七娴惶恐道:“是,爷!”
她确实很惶恐啊,被周围24双嫉妒嫉恨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能不惶恐吗?这战笙歌是不是太闲了,突然叫自己干嘛?
战笙歌看了看七娴:“二十五夫人很拮据吗?怎这样一番装扮?还是管家扣了夫人的月钱?”
七娴看看自己,灰暗的衣裳,木头簪子,确实是很简朴的样子。只是,她本意想要营造的并不是这样的效果啊。
当下,七娴忙道:“没有,月钱都很正常。贱妾生活……很是……宽裕。”说到最后,七娴声音都在颤抖了起来。拜托,别再跟她说话了。没看到周遭的女人那副想要把她吞下去的眼神吗?这战笙歌也是奇怪,怎么今日倒是那么多话?
战笙歌大概真以为七娴生活很是困难吧,吩咐身旁的战若水,道:“明日,叫库房提一箱珠宝给二十五夫人送去。”
“是!”战若水望了望姬七娴,依旧笑容满面。只是,此时眸子里竟也是藏不住的笑意。
在七娴眼中,战若水的这副表情真真是嘲讽至极了。
“爷,不用了……”姬七娴急忙道。她现在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这战笙歌是嫌她不够麻烦吗?自己今日穿得这么“另类”已然让后院的女人不满了。再得了战笙歌的关注更是令后院的人生气。此时,战笙歌却又是赏了自己一箱珠宝,这不是想要自己死得快些吗?
不待七娴说完,战笙歌便打断了她的话:“今晚,我就到二十五夫人那处吧。”不惊不乍的语气,面无神色的表情,却是让整个院落惊诧,让七娴凉透了心。
后院的女人们此时恨不得将七娴杀了喝血啃肉了。凭什么这样一个没姿没貌甚至病入膏肓的女人还能得到爷的关注与关心?甚至还白白得了赏赐?
七娴只感觉到浑身的无力,事态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不仅偏离了自己设计的轨道,最后竟向着她最不愿看到的方向发展着。关注她、赐她珠宝也就算了,这男人刚刚说了什么?他居然说今晚要往她的院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