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长公主的面色惊得惨白,愣愣望了一眼墨渊,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渊弟,你又在说胡话了,多半是被鸾儿给缠的。”
“阿姐,鸾儿她没有缠我。我是认真的……从前我很信任阿姐,可是自从阿姐伤了鸾儿之后,我发觉阿姐你变了。”墨渊的声音暗沉下去,视线木然望着远方,忽而回头道,“阿姐,其实你并非做得一点痕迹都不留的……你早就已经出卖了自己。”
“我出卖了我自己?”华阳长公主难以置信地望着墨渊,惊讶地长大了嘴巴,“渊弟,你都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会出卖我自己?”
墨渊叹了口气道:“你不该每次都用那么狠的毒。上一次,你在鸾儿药膳中下鹤顶红,被一只花猫误食;这一次,你在鸾儿早膳中下鹤顶红,被慕容青玧误食。两次的手法,居然一成不变。”
“这只能证明两次下毒的是同一个人,并不能证明那个人是我!”华阳的面上隐隐泛上了怒意,双颊被气得红通通的,胸口此起彼伏,难以平定下来。
墨渊无奈地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子,绝美的侧脸映着夕阳:“两次鸾儿遇害的地点不一样,一次是在吹花小筑,一次是在平阳府。同时出现在这两个地方的人只有阿姐你。”
“这只是你的猜测!”华阳长公主愤恨地一甩衣袖,怒瞪着墨渊,“红鸢、鸾儿和小医童都有嫌疑,你凭什么认定凶手就是我!”
“鸾儿不会傻到自己给自己下毒。”
“你不爱她,或许她想不开,为了寻死呢?”华阳长公主咄咄逼人。
“如果真是她下的毒,她不会眼睁睁看着那只花猫死掉。更何况,我和她不过是舅甥关系,谈不上情爱。”墨渊淡然回答,似乎早已将整件事分析了透彻。
“那有可能是红鸢,红鸢一直呆在鸾儿身边,她最有机会下手!”
墨渊转身,漆黑的眸子里藏着几分伤痛,“阿姐,红鸢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她的个性我最了解,不可能是她。”
“人是会变的,阿姐看得出,红鸢喜欢你。”华阳长公主似乎抓住了一线生死,句句相逼。
墨渊叹道,“诚如阿姐所说。凶手第一次下手的时候,正是我与云珞大婚,红鸢若是喜欢我,她该杀的人是云珞,而不是鸾儿。凶手第二次下毒的时候,几乎就在红鸢眼皮底下,红鸢不会傻到自己将有毒的物品送给慕容青玧吃,她该杀的人是鸾儿,不是吗?”
墨渊心如明镜,华阳惊叹不已,脸上忽的闪过一丝疲惫,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道:“下毒的人还有可能是小医童!”
墨渊又道:“小医童是重阳之后才进的太医院,当时凶手已经失手一次了。”
“或者是障眼法,或者两次动手的根本不是一个人,又或者凶手有同谋呢?”华阳激动不已,面上的汗水涔涔往下落,“渊弟,你又凭什么认定那个人是阿姐?凭什么?你忘了我们曾经一起生活了十多年,你忘了在云中郡的日子吗?”
“阿姐,我没有忘。忘得人只怕是你。”墨渊的声音里夹杂了几分疲惫,似乎一切早已尘埃落定,只等他揭开那个残忍的真相,“云中郡的人从没有害人之心,可是阿姐你……”
“你以为我想吗?母后疼爱鸾儿超过了我,你关心鸾儿也超过了我,你们所有人都对鸾儿那丫头好,她杀了我的儿子啊!她亲手杀了我的儿子……”华阳的身子一颤,颓然跪到在石阶上。
墨渊不由皱起眉头,“阿姐,我早说过的。小郡王的事与鸾儿无关,总有一天我会给你一个圆满的答复,可你为什么要……”有些话哽塞在喉头,当着亲人的面,他说不出。
“你总是让我等……等有什么用,孩子都已经死了。”华阳的泪流了满面,身子瑟瑟发抖,也不知何时起,她的双鬓竟生出了华发。儿子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她日日都处于痛苦之中,却无人可以倾诉。
“阿姐,这件事根本怪不得鸾儿。她也想救那孩子,是我从她手中夺下来的……阿姐若是要寻仇,便朝着我来就行,还请你放过鸾儿,她是无辜的。”墨渊的眉头拧成一团,幽深的瞳仁中满是寒冰,冷冽刺骨。
华阳的心口寒透,怔怔望着自己的胞弟,良久才开口问:“渊弟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你打算怎么处置阿姐?”
墨渊的眼帘垂下去,幽深的瞳仁被蝶翼般的长睫遮住,辨不清神色,“阿姐收手吧,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好好对待慕容青颐母子,希望能有所补救。姐夫始终会听你的话,你若是阻止他查下去,他自然会息事宁人,毕竟这件事若是闹大了,他脸上也不光彩。”
“渊弟……阿姐求你,这件事别跟鸾儿说,阿姐以后再也不会了。”华阳心中恐慌,倘若有朝一日宁王登基,鸾儿便是将来的皇后,她与小皇后对着干,总归是于她不利的。宫中人个个都是这样,攀权富贵,她也不想如此。
墨渊黯然转身,刚毅的侧脸背着光:“阿姐,我的亲人不多了,我不希望连你也失去。你起来吧,好好安葬慕容青玧,这件事就此作罢。”
“渊弟……”华阳长公主急急将他叫住。
“还有什么事?”墨渊回头。
“没……没什么。”华阳心中有一个秘密。一想到墨渊百般宠着鸾儿,她便说不出口来。当初在吹花小筑,对鸾儿下毒的确实是自己,可她当时被禁足在柔仪殿,根本不可能随意进出吹花小筑……帮她下毒的人是范云珞。她原想告诉墨渊,可回头想想,何不让范云珞一直占据着墨渊的心?只要青鸾痛苦,她便会一直开心下去……
已故范云珞就像一颗毒药,一点点侵蚀着墨渊的心,等到她完全融入了墨渊心底,任何人也别想从他那儿得到一点点男女之情,鸾儿也不例外!
华阳望着墨渊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冷冷笑出声来:“渊弟啊渊弟!你聪明一世,几乎没有相信过任何人,可你居然傻到相信范云珞?呵……她到死都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
慕容青玧之死很快被掩盖过去,对外说是吃了些不干净的东西,生病死了。
慕容白曜给儿子风光大葬,尽管如此,红姨还是伤心过度,整日整夜的哭哭啼啼,连带她的小儿子总在她身边问:“娘,你为什么哭?哥哥呢?小颐很久没有看见青玧哥哥了?青玧哥哥究竟是怎么了……”
“傻孩子,你青玧哥哥回了平城,娘是因为想念他了,才哭的。”红姨见慕容白曜将这件事压制了下来,心中暗暗猜测杀害慕容青玧的人便是鸾歌,但慕容白曜碍于宁王的身份,不敢将此事闹大。仇恨的种子就此播下。
“娘,我们回平城找青玧哥哥吧。青鸾姐姐也出嫁了,小颐在京城中住不惯……”慕容青颐一脸可怜兮兮地样子蹭在红姨怀里,“娘,小颐想念青玧哥哥和青鸾姐姐了。”
“闭嘴!不许再提那个小贱人!”红姨突然出声喝斥,吓得四岁的小青颐惊在原地。
“娘……你别生气,以后小颐不提了。”
“平城是回不去了。”红姨哀叹了一口气。慕容白曜为了补偿她,将她这个小侍妾扶正,总算当上了平阳府的三夫人,每月的吃穿用度没有限制。倘若她此时回平城,青玧的仇她要怎么报?
伸手抚了抚小青颐的额头,低身吻了吻。孩子,你是娘唯一的希望,娘要你好好长大,总有一日亲手杀了慕容青鸾,为你哥哥报仇!
小青颐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的母亲,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从未有过的可怖。
墨渊从平阳府回来,鸾歌果真呆在新房之中,一步也未曾离开,格外的听话。
见他归来,鸾歌忙吩咐红鸢和小医童退下,上前一步,软声软气,唤了声:“墨渊夫君。你去了哪里?”
墨渊一时怔住,避而不答,而是伸手抚了抚她白净的脸颊,低声问:“怎么不在床上躺着,身子好些了吗?待会儿,我们需要进宫面圣。如果身子不舒服,就过几日再去。”
“鸾儿的身子好多了。今日还要给阿婆敬茶呢!我们进宫吧!”鸾歌低笑了一声,朝前蹦了几步,以证实自己的身子确实没有大碍。
墨渊的神色僵了僵,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鸾儿,如果有人背叛了你,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开心吗?”
鸾歌好奇地瞪大了眼睛:“墨渊,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若是有,鸾儿绝不会原谅你!哼哼!”
墨渊苦笑:“没有,当然没有。不是墨渊……”
“只要墨渊没有背叛鸾儿,别人背叛我,我不在意!”鸾歌轻笑着咧开嘴来,两个小门牙蹦出来,一晃一晃,可爱极了。
墨渊心口一滞,上前一步将那孩子拥在怀里,小声安慰道:“放心,墨渊永远不会背叛你。墨渊会一直陪着你……”
鸾歌总觉得墨渊今日有些反常。首先,他说墨恒病了有事务要处理,需要进宫一趟,可她也是需要进宫给甄皇后和墨恒敬茶的呀,为什么不带着她一起去呢?现在他突然回来,又抱着自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鸾歌直觉昨天夜里一定不安宁。
“墨渊,你方才没有进宫,对不对?”鸾歌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声来。“你若是进宫一定会带着我一起去的。”
墨渊惊讶于这孩子的突然开窍,淡然道:“不错,墨渊没有进宫。”
“墨渊是去处理什么棘手的问题了吗?”鸾歌看得出墨渊的失神,一语中的。
“恩。”墨渊沉声应道。
“这个问题与鸾儿有关,对不对?”鸾歌的眉头皱起来,心中隐隐不安。
墨渊一把将她抱起来,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道:“别问了。都已经处理掉了,你何必自找麻烦呢?太医让你安心养病,不该思考的事情就别去想,免得头痛之症又复发。”
鸾歌嘟着嘴,“哦”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
墨渊将她轻柔抱上马车,自己则坐在她一侧。
鸾歌故意朝他怀里蹭了蹭,道:“墨渊,我们既然成了亲,总得让阿婆放心吧。你就假装跟我亲近下也好。”
墨渊无奈地摇了摇头,复又将她抱坐到腿上。真拿这个孩子没办法。
进了宫,鸾歌跳下马车,小手牵着墨渊的大手,一路往未央宫奔去。
甄皇后早料到二人会来,一早便吩咐隐娘在门口守候。
“宁王殿下、宁王妃,里面请。皇后娘娘已经等候多时了。”隐娘上前一步,瞧见小王妃脸上的喜色,稍稍安下心来。显然鸾歌与墨渊的婚礼要比范云珞与墨渊的婚礼成功许多,犹记得范云珞大婚第二日出现在未央宫的时候,面色憔悴得好似变了个人一般。
鸾歌踮起脚尖,稍稍有些吃力地挽上墨渊的手臂。
甄皇后早已盛装打扮,容光焕发坐于大殿之上。
墨渊微笑着俯身,“母后万福。”
鸾歌也甜甜一笑,笔直跪下去,叫了声“阿婆”。
“还叫阿婆?”甄皇后的眉头挑了挑。
鸾歌顿悟一般,结果隐娘手中的茶水,递到甄皇后身前,羞涩道:“母后,请用茶。”
“乖。”甄皇后接过茶水,微微抿了一口,递给鸾歌一个红包,笑道:“鸾儿,这是给你的。”
鸾歌接过红包,瞪大了眼睛问:“母后,墨渊没有吗?”
甄皇后见鸾歌还称呼墨渊为“墨渊”,心里头有些不开心,但也能猜到这多半是墨渊的意思,于是暗暗瞪了墨渊一眼,回头对鸾歌道:“你墨渊最不缺的就是银子,母后才不给。”
鸾歌朝着墨渊吐了吐舌头,随即站起来,蹭到甄皇后怀里。
墨渊早猜到甄皇后的心思,苦涩笑道:“鸾儿,随我去见父皇吧。父皇卧病,我们也该去看看的……”
甄皇后却不悦地皱眉:“承乾宫那地方晦气,你们也不必急着去。上次渊儿和云珞不是也没去吗?”
鸾歌听到“云珞”这个名字,那一点点好心情瞬间消失不见,愣愣地望着墨渊,等着他拿主意。
墨渊似乎猜到了鸾歌在想什么,面含微笑,望向甄皇后道:“母后,鸾儿在儿臣心中与云珞是不一样的。”
鸾歌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墨渊又道:“儿臣许久不见父皇了,有必要去看一看他。”
甄皇后欲言又止,却找不到任何理由阻止墨渊去见墨恒,只能摆摆手道:“渊儿,母后相信你,你始终是站在母后这一边的,对吗?”
墨渊微微点了点头。
鸾歌见他们的反应,猜想墨恒的病大约不好了,甄皇后这样百般阻拦墨渊,说不定有什么阴谋也很难说。
告别甄皇后,鸾歌与墨渊一同来到承乾宫。
窦德英还守在承乾宫门口,可主子病得极重,他脸上却没有半点担忧。鸾歌回想起来,这窦德英是甄皇后的人,恐怕巴不得墨恒早些驾崩呢,何谈伤心?
“窦公公。”墨渊很给他面子,上前问道,“不知父皇的病怎样了?”
窦德英悠闲的脸上瞬间染上了一抹哀伤,真是变脸比变天还快,哀怨道:“皇上这几日由宸妃娘娘照看着,这身子是越发不好了。”言下之意,倒是宸妃照顾不周。
宸妃的为人,鸾歌是知道的,偶尔有些小家子气,有些自私,但本质却是不坏的,与甄皇后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窦公公操心了。”墨渊面色微变,没有多说,便牵着鸾歌进了内殿。
“祉儿……祉儿……”苍老的声音从内殿传来,墨恒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将哭成泪人的宸妃搂在怀里,“朕没有照顾好你们母子……朕……”
墨渊的脚步突然顿住。
“墨渊……”鸾歌心中一滞,墨恒到死惦念着的儿子都是墨祉,她担忧地望向墨渊,也不知他是怎样的心情。
“墨渊没事。”墨渊淡然一笑,望向鸾歌,“待会儿给父皇上茶,记得别惹父皇生气。父皇病得很重,不能生气的。”
“好。”鸾歌默默点头,她能感受到墨渊心中的苦楚,但作为墨恒的儿子,他始终将“孝”字看得很重。这样的墨渊,让她迷恋。
“父皇……”远远看见了墨恒苍老的面容,低低唤了一声。
宸妃见状,识相地为他们二人让开位置来,道:“陛下刚刚服了药,精神这才好了些。”
“是渊儿来了。”墨恒连连咳了几声,在墨渊的帮助下,好不容易直起身子来。
“是儿臣,父皇你身子不好,要多休息。有些事情就不用多想了。”
“不想……”墨恒漠然重复,嗤笑出声,“朕若是不想,朕这么多年打下的江山非得毁在你母后手上!”
“父皇,您别这么说,母后也是为了你好。”墨渊皱眉,帝后不合,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不管他怎么从中调和,墨恒与甄皇后的关系始终无法恢复到在云中郡的时候。
“朕伤了她的心……阿瑟不会轻易放过我的。”墨恒哀伤叹了口气,“阿瑟的性子,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她得不到的东西,必然会毁灭。所以,她亲手杀了珍儿……”
墨渊心中一滞,当年珍妃死得离奇,想不到竟是母后亲自动的手,也难怪神不知、鬼不觉。母后做事,从来都不会落下把柄的。
“渊儿,你帮帮朕……朕时日无多了。”墨恒骤然揪紧了墨渊的衣衫,双眸瞪得通红,“帮朕送宸妃母子出宫,善待宸妃母子。”
墨渊静默不语。
墨恒猛烈咳嗽起来,对着他怒斥:“渊儿!你变了!你不肯帮父皇,是不是?”
墨渊面色凝重,目光沉沉望向墨恒,摇了摇头道:“父皇,并非儿臣不愿意帮你。只是儿臣怕母后不肯放手……你知道母后的个性,你要保的人,她必定会选择杀!”
墨恒颓然望着前方,老泪纵横,“江山迟早是渊儿你的,朕只求你保住朕的祉儿……宸妃与阿瑟的过节太多,阿瑟肯定不会放过她的。朕求你送祉儿出宫,远离宫中争斗……”
“好,儿臣答应父皇。”
墨渊小声应承下来,扶着墨恒躺下,这才将一直愣在一边的鸾歌拉到墨恒身边,道,“父皇,渊儿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娶了鸾儿,您该高兴些的……”
“鸾儿见过父皇。”鸾歌乖巧的上前,伸手抚了抚墨恒布满皱纹的手掌。
“滚开!”墨恒见状,瞳孔猛然瞪大,伸手重重将鸾歌推倒在地,口中不断重复着:“舅甥成婚……不要脸!丢人……”
鸾歌惊得愣在原地。
她与墨渊成亲不是墨恒赐婚的吗?为什么看他的样子似乎极其反对?
墨渊也惊得面色煞白,愣愣握住墨恒的手掌,道:“父皇,你怎么了?这事怪不得鸾儿……是父皇下旨赐的婚,你不能这样对她。”
“呵……朕赐婚?”墨恒冷笑,“朕若是下旨赐婚,朕愿意遭受天打雷劈!”
墨恒冷厉地眸光扫向鸾歌,“朕一直以为你是个乖巧懂事的女孩子,却不想你将主意打到了亲生墨渊身上……朕真是看错了人!”
鸾歌娇小的身子瑟瑟发抖,她从没想到墨恒居然是反对她与墨渊成亲的。
墨渊的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突然想到那赐婚的圣旨是甄皇后交到自己手中的,有些想不通的事情陡然间就想通了,他上前拍了拍墨恒的后背,替他顺气:“父皇,你别生气了。娶鸾儿是儿臣的意思,与鸾儿无关。”
墨恒睁大了瞳仁,布满血丝的眼眸怒瞪着墨渊,“一字一句道,休了她!朕要你休了她……”
“休了她……”
墨恒的声音在整个承乾宫回荡,不仅仅是鸾歌,就连站在一侧的宸妃都被惊得面色惨白。
只要一看到鸾歌,墨恒的脑海里便会回想起自己与外甥女珍儿的种种过往,想到珍儿惨死在甄瑟手下,心不禁揪成一团。
鸾歌僵愣在原地,泪水已经在眼眶中打转,她抬头望向墨渊,苦涩道:“墨渊……你若是真的不想要我,便休了我吧……何必违逆阿公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