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太后的人马很快便将未央宫围了个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想要飞进一只苍蝇都难。
慕容青鸾止不住在心底自嘲,说到底,甄太后最在乎的只是自己的儿子、孙子,她一个外人,自然不可能妄想得到她的疼爱。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门外传来婢女们行礼的声音,慕容青鸾咬牙强笑,想不到甄太后这么快就来了。
“素素……”不等慕容青鸾起身,甄太后已经满脸慈爱地走到她跟前,并对她吩咐道:“素素,你身子重,不必行礼了。哀家多安排了一些人在你身边伺候,你可以为哀家保护好肚子里的小孙子……”
“太后娘娘,还说不准是男孩女孩呢。”慕容青鸾微微一抿唇,嘴角露出羞涩的笑意来。
“哀家说男孩就是男孩!”甄太后的大掌轻柔附在了慕容青鸾的小腹之上,面上满是欢喜,从前她最讨厌脸上的皱纹,听说笑会使皱眉变多,大多时候她都是板着脸的,如今她从进入未央宫为止,一直在笑,还没有停下来过。
“素素一定会小心保护它的。”慕容青鸾顺着她的手掌,在自己的小腹之上轻轻抚了抚,满脸的母爱。
“这件事陛下知道了吗?”甄太后又问。
慕容青鸾面色一黯,道:“陛下忙于政务,哪有时间理会儿臣?他统共就碰过儿臣两次,定然料不到我会怀上吧。儿臣不敢将此事告诉陛下,太后娘娘您是知道的,陛下心里头的人始终是慕容皇后,儿臣不过是一个替身……若不是儿臣使了些手段,怎么可能会怀上陛下的孩子?”
慕容青鸾的一番话如泣如诉,像极了罗素的口吻,甄太后不禁一声长叹:“你怕什么?陛下不在乎这个孩子,本宫在乎就是了!”
慕容青鸾微微一皱眉,对上甄太后的视线,又道,“承蒙太后娘娘厚爱。可儿臣的娘家世代为医、在朝中毫无势力,这孩子若是能够平安出世,他将来能够倚靠谁呢?”
甄太后眸光一凛,眼峰一扫,道:“不用怕。哀家的孙儿自然是倚靠哀家,若是哪一日哀家归天,他还可以倚靠你……再不济,哀家便出手帮帮你们罗家,只要罗家安好,哀家的小皇孙自然能在宫中立足。”
“谢太后娘娘厚爱,素素感激不尽。”慕容青鸾轻轻吐出一口气,想到答应罗素的要求已经做到,心里头对她的愧疚便减少了几分。
甄太后握紧了慕容青鸾的手,压抑着声音问道:“哀家听说,有人对哀家的小皇孙意图不轨,曾经蓄谋加害,甚至还给你喝了红花?此事,是否属实?”
慕容青鸾注意到甄太后的脸上很差,显然是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愤愤不平,有甄太后撑腰,她在养胎期间也许会安全一些,于是她微微一低头,用力掐一下自己的掌心,再抬起头时,眼角已经染上了几滴泪水,她迷离着眼眸对上甄太后的视线,哭诉道:“太后娘娘,您一定要保住素素腹中的胎儿!有人在素素的药膳中下红花,素素误食之后腹痛难忍,幸亏及时传了太医,小皇子才得以保住……”
“放肆!”甄太后一声怒吼,拍案而起,“谁这么大得胆子?居然敢在哀家的眼皮底下毒害小皇孙!”
“儿臣不知道,儿臣命人去查,可那晚送药过来的公公已经死于非命。儿臣本来不想劳烦太后娘娘,可这件事非同小可,儿臣怕那个人还会来……所以,儿臣只能将有孕之事通报。”慕容青鸾低垂着脑袋,柔弱无助的样子叫人心疼。
甄太后弯下身子,低声安慰道:“素素放心。哀家已经派人团团包围了未央宫,任何人都不可能加害你腹中的孩子……哀家会将此事传报陛下,陛下再怎么狠心也不可能违逆哀家的意思,他始终会来看你的。”
“但愿真的如此。”慕容青鸾心虚地一点头。
甄太后当然说到做到,当即就将她身边所有的亲信都调来了未央宫,守护着皇后的安全。皇后要吃的东西,需要十来个人试用过之后,才能送入未央宫。
未央宫中的香炉一并撤去,防止幕后黑手有机可乘。
夜晚的时候,未央宫门外时刻都有人巡视,防止走水。
甄太后对那孩子的紧张程度甚至高于她自己的性命。
是夜,墨渊终于“很不情愿”地来到未央宫。
慕容青鸾站在未央宫门口,面露微笑,道:“陛下,你可算是来了。”
“恩。”
热情的问候只得到冷淡的回应,慕容青鸾却依旧觉得很开心。
四周都是甄太后的亲信,墨渊冷冷扫了她一眼,便径直往内殿走,走到内殿,撤退了内殿守卫的侍卫,墨渊整个人才放松下来,一把将慕容青鸾纳入怀中:“你真是吓死朕了!朕听说母后知道你怀孕了,还以为是有人告发……原来,你是故意的!”
慕容青鸾伸出双臂,温柔环住了他的腰腹,脑袋软软靠在他怀里,低叹道:“墨渊,鸾儿想你了,所以不得不出了个法子。”
“这个法子好。”墨渊握住她的一双小手塞在自己胸口,轻轻对着她呵着热气,问,“冬天了,冷不冷?”
慕容青鸾双颊一红,撇嘴道:“南朝四季如春,就算是冬天也不过和我家乡的秋天一样……”
不等她说下去,墨渊微微一低头,猛然擒住了她红润的小嘴,思念了好些日子,墨渊的长舌探入她口中,两个人相互纠缠着,将那冬日的一点点清冷都彻底驱散了。
“不许提‘家乡’。”良久,墨渊的唇离开她的唇瓣,哑着声音在她耳畔低吟,“朕害怕……朕怕你会突然离开,朕不许你回到你的家乡。”
“墨渊,你这样太自私……”慕容青鸾心中满满的都是感动,可她向来喜欢顶顶嘴,于是想也不想地回道。
墨渊的身子一僵,随即又将她搂紧,“朕就是自私!”
又到了子时,慕容青鸾疼得腹痛难忍,墨渊将自己的手臂送到她嘴边,温柔道:“若是疼得厉害了就咬朕,朕不想你痛苦,可朕又不能减轻你的痛苦,故而朕只能与你同甘共苦。”
慕容青鸾不忍驳了他的好意,也不忍他为她心疼,故而象征性地咬上了他的手臂,她的手指掐入床榻上的雕花之中,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牙,不让自己咬上了他。
墨渊看出了所以然,伸手微微一拉,将她两只小手禁锢在自己胸前。
慕容青鸾再也不能忍耐那种锥心的痛楚,她狠狠咬了下去,唇齿之间有腥甜地味道满溢开来,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牙齿。
墨渊一声不吭,看着她咬自己,他反而觉得舒服多了。
十月怀胎是这样痛苦的事情,不管她肚子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他在心底暗暗发誓,从此以后绝不会再让她怀上孩子。
子时一过,慕容青鸾的牙齿终于从墨渊的手臂上松开,小腹处的疼痛感终于消失不见。
借着烛火,慕容青鸾心疼地望着墨渊那鲜血淋漓的手臂,终于忍不住低低啜泣:“都怪鸾儿不好……”
墨渊伸手抚了抚她那被汗水浸透的长发,暖声安慰道:“怎么能怪你,要怪也只能怪墨渊没能保护好你。”
慕容青鸾静静倚在墨渊怀里,就这样淡然相守也很舒服。如果能够一辈子如此,就算是每夜腹痛,她也在所不惜。
未央宫附近都是甄太后的人,墨渊若是在未央宫待得久了会令人生疑。故而,次日一早,墨渊就带着满脸疲惫之色离开了未央宫。
慕容青鸾起床穿衣,还未来得及梳妆,红鸢已经急急闯了进来。
红鸢面色惨白,心中惊慌一片,“娘娘……”
“怎么了?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慕容青鸾的心已经变得坚不可摧,这宫中的突发事件太多,看红鸢这副样子,想来是又出事了。
红鸢低叹一声道:“今日一早,奴婢依照娘娘的吩咐,将准备好的伤药送去长离宫,可长离宫中却没了罗素的影子……地上有一大滩的血迹,罗素生死未卜。”
慕容青鸾倒抽了一口凉气,罗素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踪,确实不是一件好事。
“陛下的人怎么说?”慕容青鸾又问。
红鸢细细一想,道:“昨晚甄太后将养心殿的人全都调来了未央宫,陛下担心甄太后的安危又怕人向甄太后走漏了消息,便将所有空闲的人手都调去了养心殿。对方正是钻了这个空子,才能劫走罗素的……”
慕容青鸾重重敲了两下自己的脑袋,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让她的大脑一片混乱,完全联系不起来。
幕后的那个人果然厉害,他(她)在折磨着她的身体的同时还折磨着她的精神。她不能天天与墨渊呆在一起,时刻要提防着甄太后,每晚还要忍受着身体上的巨大痛楚……她实在想不到,究竟有什么人会恨她入骨。
“地上的血迹多吗?”慕容青鸾有些担心罗素的安危。
红鸢道:“有一小碗血的样子,不是很多,但我们不知道罗素伤着了哪里,她现在是不是还活着都很难知道。”
一小碗血……
慕容青鸾随即想到了什么,忙对红鸢吩咐道:“快去承乾宫通知陛下,就说太后知道了我的身份,要他赶快来救我!”
“是!”红鸢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看慕容青鸾的样子,想来情况非常危急,于是径直往未央宫门外奔去。
行至大门口,甄太后已经派人将未央宫团团围住,甄太后一步步逼近红鸢,冷着一张脸问:“你要去哪儿?去找陛下通风报信吗?”
“不……不是……”红鸢连忙摇头,“太后娘娘,奴婢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抓她进去!”甄太后转头对隐娘吩咐了一声。
隐娘微微一点头,便将红鸢的手脚束缚住,而后将她推入未央宫。
慕容青鸾正在内殿焦急的等到,一听到脚步声,便起身迎上去看门:“陛下……”
剩下的话被吞入腹中,因为进来的人并非墨渊,而是一脸阴晦的甄太后。
甄太后将红鸢一把推倒在慕容青鸾面前,冷声笑道:“鸾儿……哀家听说你喜欢唱京剧,只是哀家想不到你演戏也这么逼真!”
慕容青鸾惊魂未定,一颗心沉到了谷底,深吸一口气,抚了抚自己的小腹,问:“太后娘娘说得是什么意思?素素怎么听不懂?”
“素素?”甄太后冷哧一声,冰冷的眼神从慕容青鸾的脸上一扫而过,冷声笑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演戏拖延时间?慕容青鸾,你是哀家的外孙女,你有几分能耐,哀家清楚得很!”
慕容青鸾心中一慌,期盼着这只是甄太后的猜测,于是又道:“太后娘娘,你昨天才答应了素素要保住素素肚子里的孩子,为何你今天却指着素素喊着慕容青鸾的名字?”
“依哀家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甄太后目光一凛,深邃的眼眸中夹杂着几分残忍,她冷冷一挥衣袖,道,“将罗素带上来!”
身后两个宫人便拎着骨瘦如柴的罗素,将她丢到慕容青鸾面前。
罗素的那张脸算是毁了,嘴角肿起,应该是被人掌掴了许多下。
慕容青鸾微微一闭眼眸,深吸一口气道:“太后娘娘,你凭什么认定眼前这个人就是罗素?仅凭几滴血?”
“不错!”甄太后声音一沉,怒斥道:“本宫已经连夜传召罗太医入宫,滴血认亲!本宫已经证实,长离宫中的这位才是真正的罗素!”
“滴血认亲?”慕容青鸾忍不住一声冷笑,“儿臣也有办法将自己的血与罗太医的血融为一体,是不是证明罗太医有两个女儿?”
“你说什么?”甄太后疑惑地皱起眉头,满心地吩咐堵在胸口,使得她呼吸不畅,一张蜡黄的老脸也跟着涨得通红。
“只要在水中加盐,不管谁的血都能融为一体。就算是太监和宫女的血也能融为一体,照太后娘娘的说法,是不是连太监也能生育?”慕容青鸾已经是垂死挣扎,她知道甄太后必定已经得到了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是真的慕容青鸾,但为了拖延时间,等待墨渊来救她,她只得拼死一搏……
甄太后被她这句话气得不轻,但也有些疑惑,于是便吩咐隐娘道:“你去准备一碗清水来,再加少许盐,哀家倒要看看,她说的是不是实话……倘若不是实话,哀家就先割了她的舌头!”
“是。”隐娘默默退下去。
慕容青鸾最后望了隐娘一眼,双眸中满是哀求。
隐娘心中一动,随即便避开脸去。
慕容青鸾叹息了一口气,将地上的红鸢和罗素扶起来,而后对甄太后道:“一个做事一人当,若是太后娘娘怀疑本宫不是皇后,完全可以将本宫抓起来,没必要责罚下人。”
甄太后朝着她冷冷挑眉,“哀家执掌凤印数十年,抓谁、杀谁、关谁,都由哀家说了算!”
红鸢急急护在罗素面前,对甄太后道:“罗皇后说得对,太后娘娘就放了慕容皇后吧。她未曾做过错事……”
“还在演戏……”甄太后的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主人演戏,丫鬟也跟着演戏,难怪哀家被你们欺骗了这么久!”
“……”红鸢被甄太后一声怒斥,惊得不敢再说话。
不一会儿功夫,隐娘便端着一碗加盐的清水来到慕容青鸾面前。
“太后娘娘……”隐娘朝甄太后微微一点头,将一支银针递到甄太后手中。
甄太后冷冷望了慕容青鸾一眼,“本宫倒要看看,你说的是不是实话!”
上前一步,甄太后猛然抓住了慕容青鸾的手指,在她的食指之上狠狠一扎,用力挤出几滴血来,流入清水之中。
十指连心,被针扎果真是钻心的痛楚,慕容青鸾的额上泛起了一层冷汗,却强自镇定地咬住下唇,阻止自己痛呼出声!
甄太后又俯下身子,抢过红鸢的手指,红鸢心中惊恐,担忧地望了慕容青鸾一眼,慌忙将自己的手指缩了回去。她可不想连累慕容青鸾被割掉舌头,甄太后凶残恶毒,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若是她和慕容青鸾的血液没有融合在一起,她真的担心慕容青鸾会被当场割掉舌头!
慕容青鸾淡笑着望了红鸢一眼,对她说:“红鸢别怕,你要相信我。”
红鸢背上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她朝着慕容青鸾微微一抿唇,而后将自己的手指递了出去。
甄太后扎针的瞬间,红鸢痛得惊呼。
红鸢的血液流入清水之中,不一会儿功夫,她与慕容青鸾的血液居然融合到了一起。
慕容青鸾当即拍掌叫好,转身回眸,对甄太后道:“太后娘娘,原来儿臣和红鸢还是亲身姐妹呢!”
甄太后难以置信,转身又抓住了隐娘的手,银针扎下去,隐娘的鲜血居然也和她们的血液融合到了一起。
“看吧,儿臣并没有说错。”
感觉到被愚弄,甄太后的心里涌起一阵怒意,又道:“要我相信你的罗素也可以,哀家知道罗素会变脸,你变脸给哀家看看!”
慕容青鸾最害怕的就是她要求自己变脸,她惊慌失措地站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谁要变脸?”温润如玉的声音在未央宫外响起,墨渊在一群侍卫的簇拥下来到内殿,笑对甄太后,“母后,你方才说,谁要变脸?”
甄太后面色一冷,皱眉道:“渊儿,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在御书房议事吗?为什么突然跑来未央宫?”
墨渊狭长的双眸微微挑起,一双深邃的瞳仁逼视着甄太后,一字一顿回敬道:“母后……这个时候,您不也应该在养心殿祈福念经吗?为什么您也在未央宫?”
“……”甄太后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从来没过自己的儿子会同她顶嘴。
“母后,看样子您已经来了很久。”不等甄太后发话,墨渊已经蹲下身子,将地上跪着的红鸢和罗素扶了起来,“母后,您乃是一国太后,让下人们一直这么跪着,是不是太有失太后风范?”
甄太后的嘴角抽了抽,暗瞪了隐娘一眼。
隐娘心中惊恐,慌忙低下头去。
“哀家今日来是有一日要找皇后理论,既然陛下也在,咱们就把这件事说清楚……”甄太后冷冷扫了慕容青鸾一眼,“冒充皇后,是不是死罪?”
墨渊上前一步,横档在两人之间,大掌紧紧握住慕容青鸾的小手,笑对甄太后:“冒充皇后确实是死罪,但倘若是朕授意的,那便无罪。”
“你……”甄太后被气得不轻,指着墨渊怒斥,“你这个不孝子!”
慕容青鸾见他们母子反目,心中不快,朝着甄太后直直跪下去,道:“所有的错都在鸾儿,请阿婆不要怪罪墨渊,也放过其他人,处罚鸾儿一人便好。”
“不许叫哀家阿婆!”甄太后瞪大了眼眸,脸上的赘肉因为愤怒被震得一晃一晃,“哀家没你这么不懂事的外孙女!”
墨渊见慕容青鸾怀着身孕,一想起她夜晚腹痛的场景便心痛难忍,于是弯下身子,想要将她扶起来,对甄太后道:“鸾儿什么错都没有,母后就别让她跪着了……她肚子里还有朕的骨肉。”
甄太后面色一黯,轻蔑的眼神在慕容青鸾脸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她的小腹之上,冷哼一声道:“孩子才三个月,跪个一时半会儿出不了问题!哀家就要她跪着,跪到哀家解气为止!”
“母后……”墨渊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恳求,不理会甄太后的意思,强行将慕容青鸾从地上扶了下来,大掌附在她的膝盖之上,轻轻摩挲,低声问:“疼吗?”
慕容青鸾摇头。
甄太后冷眼扫过来,拍案斥道:“谁允许你站起来的?给哀家跪着!”
慕容青鸾心中一惊,迷茫望了墨渊一眼,只得乖乖跪下去。
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太后,她这个小罗罗,只能夹杂在二人之间,难以做人。
墨渊见状,看向甄太后的目光中再也没有恳求,而是从未有过的狠厉,就像对待自己的敌人,他冷冽的嗓音在未央宫中炸开:“朕乃天子,朕说不许跪就不许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