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要注意采取适当的措施,来保持受人尊重的防御态势,在遇到意外的危险时也可恰当地利用暂时的联盟。”(参见马歇尔:《华盛顿生平》第5卷第778页和下面的几页)
华盛顿在这段话的前面说过一句值得钦佩的至理名言:“如果一个国家总是惯于怀恨或者喜欢另一个国家,它就如同一个奴隶,即自己的爱和恨的奴隶。”(参见《华盛顿生平》第5卷第775页)
华盛顿的政治活动始终以前面这些箴言为指南。当世界上的所有其他国家卷入战争的时候,他却让自己的国家维持和平。他认为美国人的根本利益就是决不介入欧洲内部的纠纷,并把这一点作为行动准则。
杰斐逊在这方面走得更远,他在对外政策上信守的原则是:“美国人绝对不向外国要求特权,以免被迫向外国出让特权。”
这两项原则带有明显的公正性,容易为民众所理解。它们使美国的对外政策大大简化了。
严格来说,不介入欧洲事务的联邦政府,它当时没有什么需要争夺的对外利益,因为在美洲尚未出现能与它对抗的强邻。美国的地理位置和它的本身愿望,使它避免了那种旧大陆的动乱。它既不袒护也不支持动乱。至于新大陆的动乱,还在未来中隐藏着。
联邦政府不受旧条约的约束。所以,它既得益于一些欧洲旧国家的经验,又不像它们一样不得不利用过去和让过去适应现在。这样,它就可以不像它们一样被迫接受祖先遗留下来的一大堆遗产。在这堆遗产里面,既有光荣也有苦难,既有国家间的友好,又有国家间的憎恶。美国的对外政策,是执行得很好的一种观望政策。这一政策的要求是有所不为,而不是有所为。
所以,人们目前还很难断定,在国家的对外事务的处理上,美国的民主将会表现得如何成熟。而对这一点,无论是它的朋友,还是它的敌人,都只能是暂时存疑。
至于我本人,则会毫不迟疑地说:“我认为,在指导国家的对外关系方面,民主政府是绝对不如其他政府的。”但是,经验、习惯和教育,会经常为民主制度提供一种日常的实用知识,以及关于生活小事的常识的学问。常识能够指导人们的一般行动。教育事业完备的国家,在国内事务方面应用民主的自由,一般要比民主政府因为失误而造成灾难好得多。但是在处理国与国的关系时,情况却并非总是这样。
对外政策一般不需要用到民主所具有的任何素质,恰恰相反,它需要的发挥倒是民主完全不具备的那些素质。民主有利于增加国家财富,让人民生活舒适,发展公益精神,促使社会各阶级尊重法律;以上所有这一切,还能间接地影响一个国家的对外关系。然而,民主却难于以调整一项巨大的事业的各个细节,它只能制订规划,然后再排除障碍去监督执行。民主不太能秘密地拟定措施和耐心地等待所定措施产生的结果,而一个个人或者一个贵族却具备这样的素质。不过国家在经过长期的治理之后,也能像一个人那样养成这种素质。
相反,如果考察一下贵族制度的天然缺陷,就会发现这些缺陷造成的后果对国家的对外事务几乎不会造成显著的影响。令贵族制度受到非难的主要原因,是它只为自己工作,而不为人民大众考虑。贵族制度在对外政策方面很少将自己的利益与人民的利益区分开来,它认为自己就是代表了人民。
在政治方面促使民主服从感情而不服从理智,因满足一时的冲动而放弃成熟的长远计划的那种倾向,在法国革命爆发时期也同时在美国出现。当时像现在一样,只有那些头脑清晰的人努力去说服美国人相信他们的利益所在是不介入正在血洗欧洲的战争当中,这样才能让美国不受任何损害。
然而人民支持法国的心极为热烈,华盛顿若不是具有不屈不挠的坚定意志和为人民所爱戴,他当时恐怕是无法阻止美国向英国宣战。这位伟人以其严密的理智去抵制同胞慷慨的但又轻率的激情,这差点让他失去他唯一希望保存的人民对他的爱戴。曾经有许多人责备他的政策,但现在这个政策得到了全国人民支持[17]。
假如当初宪法不把指导国家对外事务的责任交给华盛顿,又或者假设人民不支持他,美国当时一定会采取它今天所禁止的措施。
从罗马人开始到今天的英国人,凡是对世界产生过重大影响,曾拟出过并遵循过和执行过伟大计划的民族,几乎都是采用贵族制度治理的。对此应该不会感到惊奇了吧?
在这些国家看来,世界上最牢固的制度就是贵族制度。因为人民大众可能因为无知或者冲动而被迷惑,在执行计划时国王可能因意志不坚而犹豫不决,而且国王也不能长生不老。但是,一个贵族集体既可因为人数众多而不至于犯错,又可以因为成员强大而不会轻易采取行动。因此一个贵族集体,就像一个永远不死的坚定而又明智的人。
注释
[1]《1787年12月20日致麦迪逊的信》,孔塞伊先生法译本。(《杰斐逊文集》,华盛顿,1905年,第6卷第393页)
[2]我这里指的是广义的“行政官”,包括负责执行政府法令的一切官员。
[3]见《马萨诸塞州法令汇编》第2卷第331页:1813年2月27日法令。应当补充一点,陪审员的最后名单要用抽签办法决定。
[4]见《马萨诸塞州法令汇编》第1卷第302页:1787年2月28日法令,其中写道:“各乡镇的行政委员可要求有关部门在本乡镇的酒馆、旅店、小铺等的室内和作坊张贴时常酗酒、耍酒疯、赌博以及在这些场所胡聊瞎扯的人的名单。上述店铺的所有者在接到通知后,如果仍然允许这些人到店内饮酒或赌博,或再向他们出售含酒饮料,则处以60先令罚款。”
[5]我这里所说的民主政府,是指一个民族建立的民主政府,而非一个小部族建立的民主政府。
[6]很明显,这里和本章其他各处所用的“穷人”一词的意义,只是相对而言,而非绝对而言。比起欧洲的穷人来,美国的穷人很容易致富。但是,在将他们与比他们富有的同胞比较时,便可以称他们为穷人。
[7]美国下级公务人员的宽裕生活,还来自另一个原因。而这个原因与民主的通性无关,即在美国,从事各种私人营业都能比担任公职收益更多,如果国家不对下级公务人员予以较高的报酬,就很少有人会去担任下级公职。因此,即使从事商业活动要精打细算,面对激烈的竞争,但人们也愿意去从事这种活动。
[8]俄亥俄州有100万人口,但它的州长每年只有1200美元的薪金收入。1200美元等于6504法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