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希缘!”她的肩膀颤抖着,忽然伸手紧紧地抱住他,哽咽道,“希缘,我爱你,真的好爱好爱你。”
闻君亦突然一震,开口:“芸英,可是我……”
他的话未完,慕容芸英忽然踮起脚尖,亲吻上他的唇,一边青涩,一边纯熟。闻君亦整个人“轰”地一声,呆了。
手,抬起来,抓住了她的肩。好瘦啊,似乎只剩下了骨头。这么多年,她吃的苦,他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可是……
爱啊,不是靠怜悯就能存续的。
下了决心,欲再次推开她,却见慕容芸英忽然瞥过头,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
煞白的脸色,殷红的唇,却是伴着星星点点的颜色,缓缓滴落。
“芸英!”闻君亦急忙扶住她,见她有些站立不稳,一咬牙,干脆将她横抱了起来,疾步朝她的房间走去。
将她安置在床上,自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递至她唇边。却没想到,慕容芸英竟然转过脸,瞧着他,开口道:“希缘,你会离开我么?”
“芸英,不要任性,先将药服了。”刻意忽略她的话,闻君亦皱眉说道。
“不。”慕容芸英摇头,伸手抓住他的手,“咳咳,你是不是……是不是嫌弃我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
闻君亦一惊,忙矢口否认:“你说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希缘。”她撑起身子,扑到他怀里,哭着,“可是我自己嫌弃自己,我知道我已经时日无多了,很快就要看不见你了。”
虽然早已知道,可是听她亲口说出来,闻君亦还是震惊了。轻轻拥着她,摇头道:“不是的,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慕容一家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定会尽力的。况且,两年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慕容芸英虚弱地靠在闻君亦怀里,忽然道:“希缘,如果我死了,你会爱我么?”
“芸英……你说什么傻话?”他又将药丸递过去。
她依旧不愿吃,笑道:“会么?”
他叹息一声:“芸英,其实我一直把你当成……”
“希缘,就爱我一次好不好?”慕容芸英急急打断了他的话。她怕,怕他一旦说了出来,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他是个好人,重情重义。
如果她以死相要挟,他一定不忍心伤她的心。
心里默默地说着:希缘,对不起,为了爱你,我只能如此做。
“我快死了,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希缘,就在这两个月,爱我,好不好?”芸英艰难地扬起头,皱眉瞧着他,泪水滑出眼角,她笑得苦涩,“希缘,我爱你。不知道没有你我会怎么办?我用我生命的最后一段路,去祈求你的爱,难道也不行么?”
那一瞬间,闻君亦似乎听见了某样东西破碎的声音,清脆,绝然……
怔怔地看着怀中的女子,她说,祈求他的爱……
用她生命的最后一段路,祈求他……
心里好难过,是因为爱么?还是因为情啊?抑或是一个义字?
可是他,又怎能拒绝!
两年的时间啊,难道还不足以换给她两个月的时间么?
“希缘……”慕容芸英的手颤抖着,连着声音也是。她已经赌上了最后的东西,赌上了她对他了解的一切。
“好。”温柔地应声,心竟仿佛被剥离了胸膛般,刺骨的凉意,裸露的跳跃,令他有窒息的晃神。
慕容芸英伏在他怀里,嘴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这一次,她赢了。
下一次,下下次,她都不会输的!
苏水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床上,不过却不是闻君亦的房间。环顾了四周,突然瞧见自己从悦来客栈带出来的行李,心下明白,这一定是大娘为她准备的房间了。撑起身子,见绿萼刚好推门进来。
“苏姑娘,你醒了?”绿萼将手中的碗搁在桌上,过去扶她。
苏水轻轻道了句“谢谢”,欲要下床,却被绿萼按住了,责备她道:“你身子还没好呢,下床来做什么?躺着歇息吧。”说着,转身取了桌上的药碗,用勺子舀了一勺汤药,放在唇边细心地吹凉了,送至苏水嘴边。
苏水破觉尴尬,忙道:“绿萼,不必如此。还是我自己来吧,又不是什么大病。药碗我还是端得住的。”
绿萼倒是没有与她客气,小心将碗递给她,嘱咐道:“你当心啊,别洒了。”
“恩。”应着声,喝了一口,倒也不怎么苦。吹了会儿,仰头喝尽了。
绿萼接了空碗,却并未急着离去。叹口气道:“苏姑娘,你可知道,我本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幸得小姐收留才终于有了个落脚之地。”
苏水有些混沌,不知道她为何忽然和她说这个。只好陪笑道:“是啊,芸英心地好。”
绿萼点头,脸色忽然黯淡了下去:“只可惜老天不长眼啊!让小姐吃那么多苦!不过好在……”她顿了下,看向苏水,开口道,“好在小姐还能与所爱之人在一起,绿萼知道,哪怕是一分一秒,她也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