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水有些惊讶,既然是兄弟他怎么会不知?就算不知道,又怎会来问她?
便道:“你去问你那哥哥。”
他轻笑:“问了也不会告诉我。所以问你。”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一人在此会无聊,我也无聊,我陪你说话。”
“呵呵。”苏水忍不住便笑,从早上开始到现在,身体又不舒服,让她压抑得很,这个人倒是有趣。她道,“那你去和你四哥说,放了牢中的人。他要人质,我一个便够了,有我在,慕……我哥一定会来救我的。”
黎昕远摇头:“我说了,他也不会听的。”
“你!”居然拒绝得如此快,八成就是不愿意。方才还以为这里就他与别人不一样,原来也是这般有心思的人。
“你别生气,我不过实话实说。”他叹气道,“凌云山庄自从进来之后,我都未踏出过一步,其实我与你差不多。”
苏水一震,回眸望着他,脱口道:“那不是你四哥么?”做哥哥的还软禁弟弟么?
他笑得无奈:“他只是……不想我出事。”
苏水怔住了,不管对别人再不好,对亲人,终究是一颗心的。慕容千叶如此,黎穆涯如此……
不知不觉,已至中午了,有丫头端了饭进来。见黎昕远在此,恭敬道:“请九少爷回去用膳吧。”
“不必了。”他摇头,“我也在这里吃便好。”
丫头见他如此,不好说什么,只得退下去,添了碗饭上来。
苏水不是很舒服,胃口不佳,只草草地吃了些便了事了。
过了一会儿,又有丫头端了碗进来,低头道:“九少爷,该喝药了。”
黎昕远轻“唔”了声,端起碗,一仰而尽。
“你病了么?”苏水忍不住问道。
“从小到大,一直病着,没少给我四哥添麻烦。他到哪里,都要把我带在身边才放心。”他笑了,“其实我四哥,不似你们看到的那般冷漠,他很好。”
是啊,他很好。那只是对他一人的好,黎昕远许是未曾见过,所以才说,他很好。
人,总是有两面的,有全心去呵护疼爱的人,也有狠心去对待的人。也许是敌人,也许会是朋友。
“四哥有很多事要做,我总是一个人,下人们不敢和我说话。我有时候抚琴,有时候作画,便是一天一天数日子,呵。”他淡淡地笑着,语气却是透着说不尽的落寂与悲凉。
苏水不解道:“你们家……应该有很多兄弟姐妹才是啊,又怎会……”
一个四哥,一个九弟,这样的家庭,不该是很热闹的么?
“不是和谁都能亲近的,何况是像我们这样的家……”话至最后,他幽幽的,竟不说下去了。伸手取了插在瓶中的花,细心地将残叶除去,又原原本本地放回瓶中。
苏水愣愣着,不知道该如何说话。气氛一下子冷却了下去,谁都不说话,静悄悄的,只听得见两人的呼吸声。
半晌,黎昕远忽然笑道:“说说你家。”
“我……家?”
史家,闻家,苏家?
哪个家?
苏水只觉得一头雾水,总不能说她是穿越而来的吧?那么,只能说苏家了,露出马脚的机会小一些。
悄悄地在脑中将子蛮告诉她的都整了一遍,谨慎地开口:“我家在江南,是美丽的水乡。我们家没有那么多姊妹,我只有一个姐姐,很亲密,什么话都能说呢!”话至最后,她已经开始添油加醋,她与姐姐的关系,子蛮自然不会知道的。不过应该没关系,黎昕远更不会知道。
“以前在家的时候,我和姐姐……”苏水还欲说,忽然瞧见黎昕远脸上笑意全无,直直地瞪着她。怎么了,她脸上有东西么?
微微地吃惊,却听黎昕远一字一句道:“你根本不是慕容芸英。”
“啊!”苏水捂着自己的嘴,惨了,一时间说漏了嘴!她撑着惊恐的双眼,现在怎么办,他会不会去告诉他四哥?
忙急着解释:“你听我说,其实我根本没有……哎,黎昕远,你!”
忽然见他起身,向门口走去,苏水一惊,忙起身追过去。却见他关了门,又转身:“你根本没有什么?”
骗他四哥,她不想活了吗?他关门,只是怕外头有人听到她的话,他是想救她。
苏水微愣,看来她是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了。感激地看着他,开口道:“是莲庄误以为我是慕容芸英将我抓了回来,我也是被抓回来之后才知道他们抓错了人。”
他皱眉:“你为何不解释?”她的话,漏洞百出,既然知道,为何还默认?被关着的滋味又不是佳酿。
“我……”心忖些许,若他想出卖她,方才就喊人了,可他却没有,还帮着她掩饰了。于是她开口道,“他们需要慕容芸英做人质与慕容千叶交换东西,我怕他们一旦知道我不是慕容芸英,就不会对希缘手下留情了。”提起希缘,她心中一痛。一天一夜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希缘,想来就是那关在牢里的人吧。
“我四哥究竟想要什么?”用一名弱女子做人质,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四哥的事,他从未过问过,可是这一次,却要破例了。